寒石堡大總管舒玄公子認義妹了!這個訊息對於平靜已久的大吳北地江湖像是一個小石子丟進了一潭平靜的水面,激起了無數漣漪。雖然說本著一貫的低調原則,舒玄並沒打算大宴四方,但江湖中人訊息傳的那麼快,又一個個都是極為有眼色的。舒玄可是寒石堡的總管,響噹噹的二號人物,又與封寒多年來都兄弟感情極深。他這認個義妹再怎麼不大張旗鼓,江湖上各路人馬也得有點眼色啊!
既然人家不想太聲張,那就只能禮到人不到了。所以,堡內宴會還沒辦起來,外面的賀禮卻是流水一般的進了府。
只是這些事情舒玄並沒有跟雲輕歌講。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她,自己打算將她認作義妹。以方便她管理酒樓。雲輕歌便也沒覺得有什麼。心道按習慣估計也就是堡裡宣佈一下最多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珊瑚曾經暗自跟她嘀咕過,覺得她既認了封寒未婚夫的身份,又同意舒玄的安排是不是不太好。再說堡主未婚妻的身份難道還不夠分量嗎?雲輕歌聽了笑著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告訴她,未婚夫妻什麼的也就是說的好聽,從關係上來說到底不如親人來的可靠。萬一她跟封寒又一拍兩散了呢?
珊瑚睜圓了眼,覺得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既然定了婚約,當然是一輩子從一而終,怎麼可能還有一拍兩散的結局?雲輕歌心裡知道這完全是三觀不同,自己再解釋也沒用。況且她這想法,只怕不管放在誰耳裡都是一個驚世駭俗。於是只笑了笑並未繼續解釋下去。珊瑚見了她的表情,知道她心意已決,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處,只得隨她去了。
從舒玄放出風來到認親宴其實也只有三天而已。當日雲輕歌領著珊瑚到了前廳,才發現這真得只是個很小很小的宴席,小到吃飯的只有她和舒玄兩個人。
雲輕歌看著一桌子十幾道菜和看上去特意穿著隆重精緻的織錦廣袖長袍的舒玄微微愣了一愣。隨即她便釋然了,是的,以舒玄的地位,還有誰能與他們同桌呢?唯一的那個人,如今還在閉關解毒。
雲輕歌盈盈一笑,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來,對著舒玄微微行禮。舒玄含笑虛扶了一把,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她落了座。隨即一手撈著袖子,另一隻手拎起桌上的酒壺,斟好了兩杯酒。
雲輕歌看著他動作優雅自若,眉目溫雅俊秀,不由心中感慨。她自認為自己看人還是有一點水平的,可這舒玄卻是她怎麼也看不懂的人。這等風雅人物,卻別有一番從容大氣,怎麼看都不只像是一個安於做江湖霸主的二把手的人。不知他究竟有何機遇,又是何來歷,才會在封寒的身邊一呆就是那麼多年。
“來,小妹。”正怔忪間,舒玄已經舉起酒杯遞到了雲輕歌的面前,“這是上好的碧水釀,入口香醇,後勁也小。女子喝也是不錯的。”
雲輕歌順從的接過酒杯,微微彎著眼看著他。只見舒玄修長的手指捏著自己的那個杯子,眉目舒朗,心情舒暢的樣子,噙著笑繼續道,“我家中也無其他親人了,今日小妹喝了這杯水酒,以後你我便是親生兄妹,為兄一定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護得你周全。若你嫁人……”他突然帶著兩分俏皮眨了眨眼,“那為兄便是你的孃家靠山,你的夫君若是欺負與你,為兄也絕對會給你討回公道。”
雲輕歌聽了這話先是一酸,又是一暖。回想起與舒玄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他彷彿就像一股最為溫潤的水,無聲無息的以自己的力量盡力在照料著她。親人嗎?兄妹嗎?她點頭,一仰脖子將手中的酒杯喝了個乾淨,而後輕輕脆脆的喊了聲,“大哥。”
舒玄向來穩定的手因為這聲大哥而不易察覺的顫抖了一下,眼眶也有些發熱。他連忙舉手喝盡自己的那杯酒,藉著廣袖的掩飾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手放下時,已經又是平日裡那個溫文爾雅,微笑淡定的舒總管了。
“小妹,大哥也沒什麼送你的,這一隻銀鐲是我妹妹當年最喜歡的,如今便送於你,且當你我二人結為兄妹的證明吧。”他從袖中摸出銀鐲,遞到雲輕歌的手中。看著她毫不猶豫的戴在手腕上,彷彿心中有什麼東西塵埃落定。
誰也沒想到,他今日所說之話在數年之後會以那樣一種形式進行了徹底的兌現。而命運的齒輪正緩緩的開始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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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親宴之後,舒玄便糾集了寒石堡上上下下所有的管事和僕從,珍而重之的宣佈了雲輕歌為他舒大總管的妹妹。新主子出現的訊息傳得很快。待到第二天舒玄領著她去了堯城的時候,珍寶大酒樓裡裡外外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訊息,並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新主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