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做他的親人朋友,做一個保姆老媽子,只要他能放怡安自由,只要他真能付出一分尊重,不逼迫她,不強行越過那條線。
朦朧中,聽見有人輕喚:“皇上,該起了。”
楚言睜開眼,天還黑著,帳外一點燭光印著一個低伏的身影,身邊鼾聲依舊,皇帝睡得很熟。
太監又喚了一聲,沒聽見答應,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楚言正昏昏欲睡,那個聲音那個身影又來了:“皇上,該起了。”
鼾聲一頓,皇帝睡意朦朧地問:“什麼時候了?”
“皇上,已是卯時初刻。”
“該起了。”皇帝掀開被子坐起來,發覺身邊的人,低聲制止正要上前來的太監:“用不著你,朕自己起來。”
看見兩點清亮靜靜地望著他,不由一笑:“吵醒你了?朕該起了,你再睡會兒。”
“天還黑著,皇上要是困,就再睡會兒唄。”
“不能睡了。大臣們等著議事呢。讓他們久等,今兒就辦不成什麼事兒了。”她關心他,還是讓他心情大好。
非把權力都集中到一個人手中,官員辦點什麼事兒都得請示他,結果就是把自己累得像條狗。她心裡頗不以為然,口中卻說:“早上非得早起,晚上就該早點睡。”
他笑道:“是,是,是。今兒開始,你管著朕。朕聽你的。”
允祥走進神武門,就發覺御花園比往日熱鬧。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皇上正在御花園裡溜狗。
皇上喜歡狗,他是知道的,可還頭回聽說皇上溜狗,恐怕又是她弄出來的。
按著太監所指的方向走過去,沒一會兒就聽見一陣狗兒喘氣的聲音。皇帝跟在五條哈巴狗後面從小徑另一頭走過來。
哈巴狗脖子上帶了硬牛皮項圈,項圈的鈕上拴著皮繩。皮繩的另一端在皇上手中。哈巴狗的腿雖短,撒歡地跑起來倒也不算慢。五條狗加一塊兒的勁兒不小,還不容易拉住。
皇上邁不成習慣了的不緊不慢的方步,被狗兒拉著往前趕。那情形有點滑稽,說不好是皇帝溜狗兒,還是狗兒溜皇帝。
看見弟弟,胤禛想停下來說幾句話,可狗兒們還不想停。胤禛有些狼狽地低聲訓斥:“混帳東西!坐下。”
那邊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皇上,還差一圈。”
胤禛對弟弟嘆道:“回頭再說。要不,你陪著朕,也走走?”
允祥看看那些明顯精力過旺的狗兒:“呃,臣弟還是在這兒等著皇兄吧。”
在皇帝身後,怡親王握手成拳,搗在唇邊咳了兩聲,掩去莞爾輕笑,向那女子走去。
她身邊站了兩個宮女。允祥說道:“皇上有些出汗,毛巾披風都備好了麼?”
“回王爺,備好了,都在那邊亭子裡。”
“去拿過來。”
“是。”
打發兩個宮女走開,他在她面前三四步站住。她靜靜地望著他。
“那件事,成了。”
她愣了一下,報以感激的笑意,問道:“人還好?”
“聽你妹妹說,醒了,還有些虛弱。”
“那就好。”那一頭的事,終於可以放下,只需再等怡安的訊息。
允祥想問她,九哥的事與她有沒有關係,九哥是不是也被她弄出去了。他心裡有個底,有事兒也好留心照應。只可惜,眼前不是時候,不是地方,沒法兒深談。罷了,不管是與不是,他多小心著點兒,別讓火燒到她身上。看皇上這架勢,就算扯到她,也就是大發一頓脾氣,只要她肯委屈點,賠個不是,多說幾句好話,皇上也不會把她怎樣。
皇帝走完一圈回來,把牽狗的皮繩交給太監,從宮女手中接過毛巾擦汗,一邊笑道:“走完這麼一通,確實鬆快多了,就是腿痠。”
“每天,或者隔天這麼走走,過上半個月,腿就不酸了。”
允祥好奇地問:“皇兄怎麼想起來溜狗?”
“朕哪會想到這個?還不是這個促狹鬼?她說朕整天悶在養心殿批摺子,四體不勤,經脈不通,難怪睡不好覺。又說朕睡得太少,精力不濟,事倍功半。說朕身為一國之君,總理萬機,萬一在摺子上寫錯幾個字,批錯一段話,弄不好就是幾條人命,一城人的生計。為了天下安寧太平起見,朕得睡好覺。為了睡好覺,就得時不時出來走走,換換腦筋。她說磨刀不誤砍柴功。要朕繞著御花園走三圈,又怕朕走得太慢耽誤工夫,說這些狗兒反正也是要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