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還不睡?”
“睡不著,在看雜誌。”
“哦?”江海洋音調一轉:“看的什麼雜誌?”
我隨意的一翻:“你姑媽的書,星座的,”說話間我又翻了一頁,視線被書上的文字吸引:“江海洋,書上說‘水瓶座是柏拉圖式的情人’ ”剛唸完我便嗤了一聲:“你有這麼好麼?”
“當然。”誠然江海洋對書上對他的褒揚甚是滿意。
我往下掃去,尋找自己的星座,手指指在那行小字上:“咦?‘天秤座是若即若離的情人’?我若即若離麼?這本書肯定是亂寫的。”我撇撇嘴,闔上書隨手扔在一旁,拾起被子躺了下去。
多年後,我終於明白,有些事情就是命中註定。江海洋於我,從那本雜誌上預知了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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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海洋聊了很多,卻完全不覺得累,也不記得到底說了些什麼,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在說,江海洋只是靜靜地聆聽。
一直到很晚我才意識到時間不早,我們明天都還有工作。
我握著發燙的手機,低聲說:
“江海洋,要注意身體,趕緊睡覺吧。”
“嗯。”他靜靜回應,那端一陣翻弭聲,大概是他在翻身:“於季禮。”他低聲喚我的名字。
我輕哼一聲,靜待下文。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江海洋一直沒在說話,我有些詫異。
“怎麼了?有話想說麼?怎麼吞吞吐吐的?”
江海洋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似是考慮良久才開口:“於季禮,你想過換個工作麼?”
我一怔。終於意識到他猶豫著開口的原因。
他的家庭我大體是知道的,雖然沒有刻意的去問,但是流言碎語還是聽了一些。他從來不會刻意的和我議論我的物質世界,大概是顧全我的面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我不解他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
江海洋似是有些難以開口:“其實,我想帶你回家……”
從他的欲言又止中,我總算是聽出了端倪。我對他的建議本能的反對。本來十分愉悅的心情頓時沉到谷底,眉頭凝起:
“不需要。我現在做的很好。你是覺得我的工作抹黑你了麼?”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咄咄逼人的一面,可是就是忍不住不依不饒地質問他。
“於季禮,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你做什麼都沒有關係,只要你開心。”江海洋語氣堅定,似乎被我的質問弄得有些不快:“但是我的家人不能完全理解我們,所以我覺得他們會有想法,我不想任何人看不起你,所以才想徵求你的意見。”
“我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有什麼好讓人看不起?”
“於季禮!”
……
電話兩端的我們都沉默了起來。耳邊傳來江海洋有些紊亂的呼吸聲,良久,他慢慢的平復。只聽見他無力一聲輕嘆:
“於季禮,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和我有以後?七年前你也是這樣讓我狼狽,七年後仍舊如此。”
我緊緊地拽著手機,發不出任何聲音。鼻尖泛起一陣一陣的酸澀。
江海洋,你輕描淡寫所說的以後,對我來說,是一種極端綺麗的夢想。
我從來都不敢想。我不是不懂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有我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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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記憶一下子溜回七年前,1999年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很平凡的一天,和之前以及之後的每一天一樣。
進秋以後天氣就開始冷了起來,人也都如天氣一般有些奇異的惆悵。
剛交完活動計劃表,我一個人從老師的辦公室出來,腦海裡滿是剛才老師們歡欣的議論。
……
“周老師,恭喜你啊,你的學生都走出國門了!”理科平行班的班主任一臉笑意的向我們班主任賀喜。
周老師很是不好意思地說:“哎呀,是人家家裡移民,又不是我,恭喜我幹嘛?”
辦公室裡其他的老師也紛紛湊過來開始議論這件事,我填好申請將單子遞給周老師,周老師笑臉盈盈地接過,還不忘鼓勵的說:
“於季禮,加油學習啊!”
我有些詫異,心裡也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老師,是誰要出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