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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快許願啊。”吳非用肩膀推寧願,眉角眼梢全是驚喜,“流星沒墜下時你許完了願,願望就一定會實現。哎呀,你瞧,那邊又來了一顆,還是藍色的。”吳非往石堤上面跑,站在凸起的坡上,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天空,大呼大叫。燈光剪下她的輪廓,有點瘦,瘦得恰當好處。優美和諧的線條溫柔地躺入寧願懷裡,突然一掙,迸出無數耀眼的光。

汽輪發出嗚嗚的鳴笛聲。

吳非被汽輪強有用的燈光一照,頓時就成了一座教堂裡的聖母雕像,樣子豈直是美煥絕倫,身子是透明的,又似乎轉眼就要飛起來。

這一剎那的風華!

媽呀,寧願腦袋裡只來得及想起這七個字的蹩腳的讚歎。靠,這都是受了那些狗屁武俠小說的毒害,還那一劍的風華呢。寧願恨恨地想,往前走,靠近吳非,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一握,涼涼的,“你許了什麼願?”

“哎呀呀,不告訴你。”吳非吃吃地笑,臉微紅。她許的願卻是與他有關,“嘻嘻,寧願寧願,你改名字叫許願好不好?”

“不好!許願,哇,那分明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在向老天爺祈禱嘛。寧願,寧願如此,大丈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往無前,這才是男人。”寧願伸手指著自己的臉,嘿嘿地笑,“我是男人,不是男孩。”

“男人與男孩有什麼區別?”吳非眨眼。

“男人懂得珍惜愛情,男孩只曉得揮霍愛情。”

燦爛無比的燈光從大橋上投下,色彩斑駁錯落,被水花打溼,隱隱約約,渾不似在人間。橋很長,氣勢恢宏,卻依然沉默地搭在江岸兩頭。滔滔江水浩浩蕩蕩從橋下淌過。一個是流動的歌聲,一個是凝固的音樂。

這是這世上最好聽的天籟之聲。

吳非的臉脹得通紅,抬頭,黑眼珠滴溜溜地轉,突然舉起雙手,腳尖踮起,轉圈,嫣然笑道,“真好,真是太美妙了。人都要被這風洗得乾乾淨淨。真想跳入這風中打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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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非,看不出來你還會作詩呀。在風中打滾,這主意不賴。只是不知會被這風吹去哪裡,可不要最後撲通聲掉大泥坑,那就不好玩了。”寧願樂道。吳非一撇嘴,眼神投向寧願,又收回,臉迅速燙了,滾燙,“才不會呢。好風吹我上九天,說不定我的白馬王子就在那等著我。”

是否每個女孩子都會幻想腳踏五彩毫雲身披金色盔甲的孫大聖出現在她面前深情無限地說道……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給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一萬年?只爭朝夕吶。

這話咋看就咋肉麻,偏偏還成了所謂的經典。寧願曾在網上聊天室看見有人滿螢幕地貼這份愛的宣言,而一幫小女孩子則為之發出瘋狂的尖叫。他還真想不通,或許現在本來就是一個把肉麻當有趣的社會。寧願有過不少女人,但他確實沒對誰說過愛這個字眼。愛,在沒弄清楚它是如何一回事前,還是不要輕易地吐出口。畢竟,這是對他人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寧願雖然無法給愛下出一個準確的定義,但對性,他還是自信能分辨出來。性只是性。得意洋洋舉起的超短裙並不是愛情的旗幟,雖然它足夠迷人,重要,並富有甜蜜的奧秘,但它只會與身體有關。性不能改變世界,而愛能。對於人而言,除了繁衍與生殖,性只是一種享受,一種籍此互相認識的手段,一種樂此不疲的遊戲,一種興致勃勃的娛樂。人是動物,便就有性;人是一種會思考的動物,所以也就有愛,是這樣麼?

寧願脫下外衣,鋪在石堤上,招呼吳非坐下,兩個人靠著坐下,肩膀一碰,分開,猶猶豫豫地,又靠在一起,目光一撞,各自心裡都跑起一頭小鹿。吳非低下臉,耳根燒得通紅,意亂情迷,哎呀呀,醜死人了,心裡忖著,心靈激凌凌一顫,真的,就是它,這種沒來由的感覺又冒出來了,從毛孔裡,從骨髓處,從一個不可言說的地方噗哧一聲,就平空躍出。她絕對不是在前夜才遇見過他。是的,絕對不是,她早就見過了他,她熟悉他,他的身體,他的氣味,他的靈魂,他的一切。她毫不懷疑地確信只要她伸出手,往右邊伸,哪怕僅僅是伸出一個小指頭,他也會立刻抱住她,摟住她。

吳非想著,咬緊嘴唇,身子微側,輕輕地挑起右手小指頭。

寧願摟住了她。

果然!果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