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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有人為當大官而活。有人發大財而活。有人為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而活。這些人統統都是傻逼。目標是假的。虛無飄渺的未來是可恥的。幻覺。全是幻覺。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陽?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辦案這些年,生生死死的,郭能算看膩人生的無常。人是活在現在的,只要現在舒服,夠爽,那就值。一團團夜色箕踞在車燈前方,像李晌那張肥腫讓人噁心的臉。擁有桑塔納,走遍天下都不怕。郭能哼起小曲,驅車興高采烈地往前撞。

他沒有回家。他也沒有家。

家是溫馨的,是一個美好的概念,是霧裡花水中月。郭能有的只是那套三室一廳的鋼筋水泥房。他有過妻子。他從學校畢業進局裡不久,喜歡上一位在銀行做代辦員的女人。那女人胯部扭動的弧特別大,這當然讓毛頭小夥子眼珠瞪出。倆人結婚伊始倒也恩愛。新婚之夜新娘大呼小叫直說痛,床單上還梅花點點斑斑血跡。初出茅廬的郭能哪能分辯清爽?不過還是很小心收藏起那床單收藏,以為愛的記念。哪知新婚半年,局裡突擊掃黃,郭能在賓館把那女人從另一個男人被窩裡熱乎乎地拎出來,臉白了,大腳猛踹,拿電棒就砸,被人勸住,逮回局裡審,下海竟有好幾年。郭能不敢相信,拿那床單送到局裡做檢驗,是豬血。人都快氣瘋了,很快離了婚。自此以後,郭能看見女人,尤其是做小姐的女人,牙根就癢。

郭能開車亂轉。離婚以後,他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整個人忽然變得無所顧忌,看誰不順眼就拍桌子硬幹,沒想情場失意,官場得意。郭能咂咂嘴,自從在舞廳辦了那賤女人,那倒黴鬼送上來讓自己一槍崩了後,他就開始大行鴻運。楊局對他青眼有睞。郭能心知肚明,楊局所看中的就因為他是一條聽使喚的狗。狗,比人更可靠,更可以信賴。而凡有資格成為狗腿子的,無不有過人之長。郭能沒白念警察學校,在楊局統率下指哪打哪。李晌可是看錯人了。郭能冷笑。他毫不懷疑,這位姓夏的政委不必多久就得滾蛋,不管他是否手通著天,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做人是不能一心二意的,上了一條道,就得一頭走下去。那麼大的張國燾叛離紅軍投敵後只能當個小特務。

人吶,怎麼活都是活。

就譬如酒,禍國的是它,興邦的是它,亂性的是它,通禪的是它,其汙惡處無異一杯鴆毒,其香醇時卻是好大乾坤。郭能用衣袖擦去嘴邊白沫,打著酒嗝,把騎腳踏車學生模樣的女生逼得車轆軲翻倒,掉轉車頭,笑。

車燈如炬,黑夜似牆。

郭能喜歡Chu女,喜歡看她們下身滲出的血滴落在床單上。血有腥味,所以新鮮。只有Chu女才會在宛轉承歡時,眉間緊蹙、嘴角含恨。

這令人陶陶然。

在這個拒絕英雄的時代,到處塞滿看不見的規則與繩索,平庸者長生,激烈者死去,一個男人也只能從女人的身體上開始征服。征服她們,而非滿足她們,讓她們疼痛、哭叫、要剝奪掉她們所以為珍貴的,以及種種偽裝。女人,這種嗅到魚腥便即飛竄而去的貓科動物,從來就是男人的戰利品,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帶著鞭子去找女人吧!這是哲人的聲音。郭能是此信念堅定的捍衛者。而女人一生只能做一次Chu女,物以稀以貴,所以他的征服就是儘可能掠奪掉這種惟一。

Chu女永遠供不應求。

下腹傳來劇烈的燒灼感,郭能想起早上那位小姐,暗暗咒罵。媽的,一個爛透了的表子居然還想在他眼前瞞天過海,也不想想他是吃什麼飯的。郭能轉動方向盤,直奔水晶娛樂宮。林雪早就答應給他找個Chu女,若再說話不算話,還耍花樣,他當然要叫她吃不了兜著走。這可不是他不給寧鐵心面子了。一念及此,油門轟響。

水晶娛樂宮的生意興旺得很。

幾個粉撲撲的領班在人群中飛動,蝴蝶一般。蝴蝶是要死的,秋風掃來,便得化作漫天黃葉,這是命,不管它們現在多麼好看,它們曾經是醜陋無比的蟲,這就是它們一生恥辱的烙印。沒有人能逃離“過去”的詛咒。“過去”決定未來。化蝶,只是自欺欺人的說法。郭能搖搖晃晃推開玻璃門,眼睛微眯,還沒辯清方向,一隻柔軟的手已伸過來,在他手心一碰,又迅速縮回。是林雪。在夜總會里忙了這麼久,她正想出去透口氣,就見郭能來了,心裡格蹬,迎上前,“郭隊,哪陣風又把你吹來了?我剛想去找你道歉,沒想你就過來了,真巧。”林雪想起她答應過的話,暗皺眉頭,不是畜生不猴急。

“林老闆。勞你親自大駕。”郭能看清眼前站的女人是誰,臉上刀疤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