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趕緊組成一排騎陣,欲要攔住趙雲去路。
趙雲只不打話,突然停下馬來。他嘴唇邊微微蕩笑,將右手鐵槍稍稍下垂至馬背,卻將左手大刀堪堪一轉,抬了上來,發出嚯嚯聲響。
騎陣之人一見,盡皆變色。雖然昨天戰場上見過他劫營、追敵,也都被他的氣勢嚇得沒命跑,只現在既然挺身而出,責任重大,便是丟了性命也不能挪動半騎。
趙雲鼻子冷哼一聲,將刀掂量了一下,只一沉肘、一震腕,呼的一聲,將刀一橫,向前送去,夾風裹雷。
騎陣中發出咦的一聲,他們還以為他會將刀砸過來,有的已經退了半個馬頭。只再一見,卻是被他攔杆捏在了手裡,只平平舉在那裡。
趙雲環視眾人一眼,只見他們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只盯著自己手裡的刀,便是不由哈哈一笑,道:“劉豫州好意來送寶刀,麴將軍便不敢上前來接麼?”
騎陣見他羞辱將軍,不忿的,早指著他大罵:“你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破刀!”
趙雲只嘿嘿一笑,叫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這狗東西也配替你家將軍答話麼?”
說話之人嘖的一聲,這倒不敢承認。但他們人多,便是一人不敵,就要將騎陣上來圍他。趙雲只仍是嘿嘿一笑,看都不看,就讓他們圈圍起來。
麴義在一旁,雖然震懾於這廝的餘威,但他膽子本來也大,自然不甘吃虧。就是他這次受傷的事也欺瞞了許多將士,便是為了平息內部戰後的恐慌。而他敢帶傷出戰,也是迫不得已,只希望對方能夠知難而退。可現在眼見他越發放肆起來,分明不把我放在眼裡,如何還能忍受得了?到得這時,便也顧不得創口了,只得喝退眾人,兜騎上前,兀自哈哈笑道:“劉豫州的好意實在貴重,我本想是要在‘東平陵’向豫州討教的,只現在既然豫州這麼心急,那麼我就君子成人之美了。哈哈,正好我大刀也沒帶來,就借來用一用!”
本是麴義吹著要讓劉備向自己‘討教’,而他卻說成是他在向劉備‘討教’,自然是故意想再次羞辱劉備。
趙雲雖覺好笑,但也不打話。見他在自己騎前不過半丈,本來只要自己挺槍而出,他們多半攔不了。只是這樣一來太過冒險,二來則是未免有失光明正大,便是呵呵一笑,將手臂徒然一震,嗡鳴聲中,手中砍刀已經輕輕丟了過去。
麴義見他直直送出,來勢甚急,暗叫不好,不由扯騎退後兩步。本以為他會趁機出槍,只沒看他動靜,這才伸手將刀堪堪抓了過來。不過他一接到手裡,便是創口處一蹦,想亦鮮血已經在甲內涔涔直流了。而再一握緊大刀,上面嗡嗡之聲只震耳不絕傳來。麴義黯然驚駭,想他只這麼輕輕一丟已灌注了千斤之力,要不是自己勉強支撐,只怕再多一分力,自己就抓不住了。
麴義將刀掂了掂,撐著面子,笑了笑:“果然不是破刀,謝謝將軍送刀!”
“好說!”趙雲暗暗掃視了一眼騎陣,這些人已經多半臉色赤變。其實也不用他猜,當是被自己剛才威勢所嚇。不然自己在丟刀時,他們也不可能神情突然繃得如此緊張,而落刀時也不會暗暗輕喘一口氣了。
趙雲一抱拳,便即兜馬回來。
麴義到得這時已經是騎虎難下,不戰不行了。只想著自己不離本陣,看他有否膽量過來。如果他怕了,那這一戰自可免去,便是還可以譏笑他一番。而如果他過來,自己縱然不濟,亦可隨時退回城去。麴義權衡好之後,便是索性把刀一橫,兜馬上前,叫道:“豫州可以放馬過來了。”
劉備見他不離本陣,早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膽子本來也不小,而且對方未必能討得便宜,便是他身旁再多騎陣又怎樣,難道能奈何得了我來去自如?更何況我縱然被困,張飛和趙雲隨時丟騎而上,片刻即能戰退。而自己要是不出戰,那就是顯得自己膽怯了。
劉備嘿嘿一笑,也不打話,就要飛馬而上,只被張飛攔住,叫道:“這廝好無賴,叫我哥哥過去,自己為什麼不過來?”
這一句倒是說出了麴義的心思,麴義一驚,想自己也不過是唬他一唬,便是要試試他的膽量罷了,只現在要自己過去,那不是自曝行跡麼?
正自憋屈,不想耳邊只聽劉備呵呵一笑:“翼德哪裡話,是我在向麴將軍討教,如何能讓他過來?”說著,便即兜馬而出,飛奔向麴義。
麴義看他不懼之勢,不知為什麼,握刀的手背上,毛孔裡汗珠突然涔涔而下,而右肩分明鮮血還在不住的顫抖著,只要破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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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