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七一震。
“死那麼多人……人為什麼要殺人……人不要殺人……不該殺人……”聲音漸低漸息,那雙眼睛終抵不住濃重的倦意。再次輕輕闔上。
留下床前呆立的蘭七,瞬息間碧眸中各種情緒閃現,慢慢抬手,一點一點伸向寧朗頭頂,指間真氣盈貫,只要……輕輕一點……這個人就會永遠的……閉上眼睛!
指力即要射出的瞬間,倏地收指回扣,身子連連後退,直退到離床丈餘遠才止步,手掌垂下掩入袖中,數滴鮮血落於地面,握拳,驀然轉身,拉開木門跨步而出。
“喝茶嗎?”
木門嘎吱開啟的同時,謝沫將手中白瓷茶壺遞上,卻見蘭七面色微茫,似乎受到什麼驚嚇,碧眸看一眼他們,回頭不言不語的大步離去。
“他怎麼了?”謝沫有些不明白。
“先去看看小師弟。”宋亙道。
兩人轉身進屋。
身後,蘭七離去的背影孤峭、匆忙,沿途經過一棟棟木屋木樓,時不時有人招呼一聲“七少。”可她卻如若未聞,一直往前走著。
山谷西北向的山坡上並未建有木屋木樓,保持著它天然的模樣,鋪著厚厚的枯黃的乾草,上接高峰,下方淺淺的斜坡延伸至密林。
明二與秋橫波漫步其上,夕陽輕渡,暮色緋豔,雙雙修影如玉,偶爾側首輕談兩語,安靜怡然,遠遠望去,好似畫圖輕展。
偶有瞎走誤入的,可一眼看到兩人,皆悄悄退去,生怕打擾了。
山坡上,兩人彼此相看,怡心怡目,佳人(君子)難得,心中卻又同時輕輕一嘆。
“我本以為,我們會是神仙眷侶。”秋橫波的聲音裡有著微微的惋惜。
明二停步,負手身後,片刻才道:“在下本也是如此認為。”
話落,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微微一笑,皆是雲淡風清。
“家世容貌都無可挑剔對方,相遇之時都不曾許婚、許心他人該算是不早不晚,言行品性也是相看相宜。”秋橫波微微仰首,目光遙遙落向前方的山峰,嬌容盡沐緋色,明豔無比。“為什麼卻不可以呢?”
“橫波小姐如此聰慧之人豈有不知的。”明二輕輕一言帶過,空濛的眸子轉過,依然深渺悠遠。
秋橫波看著他,即算站得如此近,即算那雙眼睛近在咫尺,依然如隔千山萬水,遙遙相望,無法涉過,無法靠近。
這世間,有些人,你待他一分真,他會回報你十分。而有些人,你待他百分真,他也未見得能回報你一分。總有那麼些人,你永遠無法看透看懂。
“他日二公子誕有麟兒時,‘天絲衣’便為賀禮。“輕輕鬆開手,眉眼一展,一朵淡笑緩緩綻開,如水中花,柔柔的滲放嫵媚風華。
明二長眉微挑,溫文從容地看著面前這張世間不可多得的美麗容顏,然後淡雅一笑,道:“‘天絲衣’無價之寶,在下愧受了。”
秋橫波搖搖頭,明眸清慧,“二公子非凡人物,橫波能得題詩,那才是無價之物,是橫波佔便宜了。”
如此人物,真是可惜了。明二公子輕輕移開眸光,面上只有淡雅如常的微笑。
兩人又緩緩移步,往回走去,走到一半時,卻見前方坡上轉過一道人影,三人迎面相逢,皆是一怔。
“七少。”秋橫波微笑招呼一聲,便先行離開了。
留下明二、蘭七隔坡相對。
蘭七碧眸盯著明二,半晌,蹦出一句:“他死了本少才不會難過!假仙你死了本少一定額手稱慶。”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令得二公子有些懵,片刻,眼眸一閃,足下一動,人已至蘭七身前,手一伸,扣住蘭七手腕,幾個起縱,便入了密林。
林中光線陰暗,但以兩人的目力,足夠看清彼此。
“心亂了?”明二公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蘭七。
“心動了?”蘭七少略帶譏誚的看著明二。
“七少終還是忍不住替他療傷了麼?”明二唇角微揚。
“秋小姐天下絕色,二公子終於也目亂神搖了麼?”蘭七碧眸妖異。
“有七少出手,寧朗傷勢定無大礙,何以七少反而心情不佳?”明二仿似略有困惑。
“佳人相伴,二公子豔福不淺。”蘭七甚是羨慕的模樣。
“七少心中的這股氣是因為寧朗還是其他?”明二公子臉上浮起意昧深長的淺笑。
“色迷人人自迷啦。”蘭七少搖頭晃腦道。
兩人一人一句自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