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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也恍然大悟道:“是這麼回事兒!”他前世不是古文愛好者,對什麼古書也是一竅不通,但一聽到那題目,就立刻想起宋代那位錫匠,而紹興城這麼個書香四溢的地方,卻居然無人知曉,這讓他十分納悶。經這諸大綬一說,才把心中的一個疑團解開——原來那部分這時缺失了,可能後才又從什麼犄角旮旯跑出來了。
此乃正解也,此書乃是四百多年後。許多學者一齊動手,從《永樂大典》,以及諸多書籍中,先先後後搜輯了一些佚作,這才重新豐滿起來,沈默的那則方法,也是後來才蒐集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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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大綬並不打聽具體的方子,向沈默表示改日登門道歉,便退了下去。
但圍觀的人們卻不散去,他們不關心這法子的出處,只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大夥簡直要好奇死了。
那些工匠想請沈默私下演示,但裡外三層的觀眾豈能答應,頓時反對聲如潮,大有不讓我們看,就不讓你們走的架勢。
一看場面有些失控,二位縣丞趕忙出來維持秩序,張縣丞放開嗓門道:“大家聽本官一言。有道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不如沈公子在此演示一遍,你們這些工匠呢,憑著個人悟性,能學多少算多少。我們這些外行呢,也就是見識一下這奇蹟是怎麼誕生的,至於就此學會這門手藝,回頭改行和你們搶飯碗,那是不可能的。”原來心情大好的張縣丞,竟這樣能說,沈默本以為他是個悶葫蘆呢。
觀眾們齊聲稱是,那些工匠也覺著在理,雖然幾個大璫心有不甘,但見大勢所趨,也只有應允了。
再問沈默,他欣然笑道:“請各位師傅準備個一樣的瓶兒,一小片金子,一些水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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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他要的東西送來了,整齊的擱在桌子上。沈默微笑道:“學生動動嘴可以,一動手就要露餡了,還請一位師傅捉刀吧。”說著朝人群中一拱手道:“七哥請上來。”
人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便見一個畏畏縮縮的中年漢子,神色慌張的擺手道:“俺不成,俺不成。”話音未落,卻被他身邊個頗為面熟的青年,一把推了出去。
那漢子便是七姑娘她老公,跌跌撞撞的到了臺上,也不辨方向便跪下磕頭:“大人,大人,草民,草民……”引得人群轟然大笑起來。
那些工匠也面帶譏笑,心說:‘看這窩囊樣,就不是個好把式。’
沈默走到他面前,輕聲道:“不要緊張,快起來吧。”
那七哥彷彿打擺子一般,低著頭小聲道:“小相公還是換人吧,俺太緊張了。”
沈默壓低聲音道:“你想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就跪著,想讓七姐瞧得起你就站起來!”
七哥渾身一顫,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兩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他渾身抖得厲害,雙唇顫抖道:“俺,俺不想讓她瞧不起。”
沈默笑著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按在桌前坐下,道:“就當這是你的案臺,把那天的工序邊做邊講出來。”說著便要抽身退下。
卻被七哥一把拉住,滿臉乞求道:“俺緊張,俺不會說,俺都忘了那天干啥了。”
沈默苦笑一聲道:“好吧,我來解說。”七哥這才鬆開手,滿頭大汗的拿起小錘,看他的樣子,彷彿舉著個一百單八斤重的金瓜霹靂錘一般。
沈默清清嗓子,大夥便屏住呼吸,聽他緩緩講述道:“先將小金塊敲打成極薄的金箔。”七哥便將那金片固定在個光滑的鐵案板上,用那小錘‘梆梆梆梆’敲起來,起初幾下還稍顯慌亂,漸漸隨著那金片越來越薄,對力度掌控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他便將全部精氣神凝聚在那方寸之間,再沒有一絲雜念。
只見平日裡畏畏縮縮的小老頭,渾身上下散發出了強大的自信,雖然全神貫注,但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快,快到一定程度,便只看到一團灰色的光,再也分不清哪是手哪是錘了。
那金片卻越來越輕薄,越來越寬大。
眾人凝神平息,欣賞著這神乎其神的技藝,就連那些原本不屑的工匠,也齊齊瞪大了眼睛……敲金箔他們人人都會,但沒有一個能做到這般舉重若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