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笑道:“聽這意思,文長兄沒有答應?”
“這才是讓人鬱悶的地方!”孫鋌道:“他不要,讓給我也好,偏生要浪費了。”
他大哥在邊上冷笑道:“在京城你整日眠花宿柳,回來還要繼續嗎?等著回家老爹打板子吧。”
孫鋌一下子苦下臉,悶聲道:“這麼好的機會怎麼錯過了?”
“正因為我點中的她。”徐渭一本正經道:“如果回頭再睡了她,大家就會懷疑,是不是提前有什麼交易,對她的名聲和我的公正性,都是個大損害。”
沈默不禁讚道:“才子的想法,就是跟人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人了?”徐渭瞪著眼道。
“我是說。。。。。。你不是個隨便的人。”沈默笑道。
“那是。”徐渭這才得意起來,誰知話一說完,便被孫鋌嘲笑道:“隨便起來不是人!”
一路打屁,眨眼便到了府衙,沈默帶著他們往裡走,雖然天已經黑了,但六人還能感到沈默的衙門真大呀。
“乖乖來,不咱們紹興府衙門大多了吧。”陶大臨大驚小怪道:“六部的衙門也沒怎麼大。”吳兌幾個也羨慕道:“你這衙門可闊氣喲。”
“又不是我家的,有什麼好羨慕的。”沈默搖頭笑道:“蘇州一方面富,另一方面園林多,府衙比別處氣派也就不為奇。”
“看來還是外放有前途。”眾人一陣唏噓道:“在北京城,五品官步行上下班,六品官住不起四合院,七品官只能吃粗茶淡飯,當官的太不值錢了。”
沈默搖頭苦笑道:“地方官的痛苦,你們京官也沒法體會。你們以後可以注意看看,地方上的官員普遍比京官老得快,要是真像你們想的那麼好,應該倒過來才對。”
說笑著進了正廳,果然是擺設氣派,燈火通明。廳中央的大圓桌上各種菜餚琳琅滿目,時鮮瓜果堆積如山,各種美酒溢位撲鼻的清香。
沈默招呼他們坐下道:“今天與兄弟們好容易相聚,那是不醉不歸才行的。”六人笑道:“看來當了知府,酒量見長啊,還怕你不成?”
就著往昔的青蔥往事,七人好一個暢飲,一直鬧騰到下半夜,醉了個橫倒豎歪,才終於結束。
沈默讓人把醉倒的夥計們送去客房,仍感覺意猶未盡,對唯一一個還清醒的孫鑨道:“還有一個時辰就卯時了,索性讓廚房做個醒酒湯,咱們聊到天亮吧。”
孫鑨笑笑道:“正有此意。”
兩人邊移坐花廳,侍女上濃茶,還有些瓜子松仁,便悄悄退下,讓兩位大人說話。。。。。。
“你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沈默端著茶盞道:“四處遊歷,還是回家待著?”
“我們商量好了,回家看看就分頭去各省轉轉。”孫鑨道:“咱們同鄉同科,你都進步成紅袍了。我們好都是七品官呢,大家面上說無所謂,心裡都急著呢。”他是個有一說一的嚴肅派,但並不代表和沈默的感情不好。
“我不過是情況特殊時的特殊任命,”沈默搖頭道:“以前沒有先例。也不知下一步會怎麼弄,就在這知府任上十多年也說不定。”說著呵呵笑道:“你們按部就班多好,等熬完資歷,便能躍遷到我前面也說不定。”
“不會的。”孫鑨搖頭道:“你不知道,今年我們在京裡,聽到最多地方官的名字,不是胡宗憲,也不是別的什麼人,而是你沈默沈拙言。”
說著笑笑道:“說句實在的話,你沈拙言的名號已經在朝臣們心裡立起來了,不可能被遺忘的。”
“哦。。。。。。”沈默輕聲道:“我名聲怎麼樣?”
“說實話,”孫鑨小聲道:“三七開吧,七成人說你手段非凡,少年老成;不過也有一些人,都多你整治徐家頗有微詞。”說著又安慰似的道:“不過也都服了你的魄力,連徐閣老的家人都敢動,好有誰家不敢動的?”
這個結果沈默毫不意外,甚至有些驚喜道:“真的是說我好的人多嗎?你不是安慰我吧?”
“當然不是,”孫鑨哭笑不得道:“我有一說一,你還不知道嗎?”說著低聲道:“其實一開始,壓根沒人說你什麼,畢竟你還給徐家留了面子,只拿了他幾個奴才。但後來徐家的家底暴露出來,讓向來以清官自居的徐閣老顏面掃地,成了嚴黨的笑柄,這才讓他的學生們對你有了微詞。”
“只管說去吧。”沈默道:“若是一味顧及他的顏面,我舊得被蘇州的百姓罵死。”想想當時海瑞和祝乾壽雙車逼宮的樣子,沈默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