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俺也是矛盾啊。”藍道行悠悠道:“可今天去給陸太保作法,俺一下想明白了。三公三孤如何?錦衣衛大都督如何?皇上最親信的兄弟如何?兩腿一蹬就是個死。這人一死,美酒佳餚、美人美景,就一樣也享受不到了。”說著一臉感慨的笑道:“俺榮華富貴也享了,也不欠任何人的了,還是留著這條老命,回去享享清福吧。”
聽他去意已決,沈默放棄了勸說,展顏笑道:“看來你已經深思熟慮了;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了。”說著問他道:“準備什麼時候走?”
“你這案子一結。”藍道行道:“俺就上書請辭,京城這地兒,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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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急脾氣。”沈默笑著起身道:“好吧,那你先歇著,我快點去審案,爭取早日了結。”
“嗯。”藍道行點點頭,撐著胳膊起身道:“我送送大人”
沈默忙上前扶住。當兩人的頭部湊近時,他突然輕聲對藍道行道:“謝謝你,對不起”短短六個字,卻包含著他對藍道行的無限感激和無比歉疚。不是他不想多說幾句,而是那事情干係太大。一旦被人聽到。就是死路一條的潑天大罪”
好在藍道行知道他說的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憨厚一笑道:“俺木做什麼,你甭放在心上。”說著壓低聲音道:“將來當了大官,可別跟嚴嵩學。老百姓供養你們,不是為了讓你們糟蹋老百姓”你得給老百姓辦點真事兒。”
“藍兄你放心吧,我不會忘獼的話沈默點點頭道:“你珍重啊!”
“你更要珍重”藍道行笑道。從藍道行那裡出來。朱九也回來了,沈默見他一臉的失望,便問道:“怎麼,沒什麼發現嗎?”
“什麼都沒有。”朱九道:“沒找到作案工具、也沒找到聯絡書信”說著自嘲的一笑道:“不過這也正常,要不是咱們出現他們現在可能都到通州了。當然會在走之前,將所有的證據都銷燬。”
“看來,只有找本盧、問問了。”沈默起身道:“去詔獄。”便與朱九一起下到錦衣衛詔獄之中。錦衣衛詔獄與東廠詔獄別無二致,一看就走出自同一副圖紙,只是更大一些而已。
在最深處的要犯牢房中,沈默見到了被單獨關押的陸繡。牢中光線幽暗,她又披頭散髮。渾沒了白天的美感,反到狀若女鬼一般。一見到沈默出現,她便撲到柵欄前,使勁往外伸手,就像要把他抓進去撕碎了一般。
“還沒用刑?”沈默問左右道。
典獄趕緊回道:“這種要犯,沒有大人的命令,咱們下面不敢亂來。”
“這讓我怎麼問?”沈默皺皺眉,朱九便替他問道:“大都督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陸繡厲聲道:“你問不出來的!我也不會告訴那個魔頭的!”
沈默心說,我還成魔頭了呢,便慍怒道:“哪次不是你們兄妹招惹在先,我不過是防守反擊而已,難道只能引頸就戮,才算好人嗎?”
“你殺了他!你就是魔頭!”陸繡根本不跟他講理道:“我就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好吧,冤有頭債有主”沈默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你叔叔?他又得罪你了?”
“我陸繡一時語塞。良久才在沈默的注視下。恨恨道:“誰讓他處處護著你。有他在誰也碰不著你一根汗毛,我不先殺了他,怎麼殺你?!”
“荒謬!”沈默見詐她一下,也沒把她的真心話詐出來,不由惱羞成怒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就憑你自己,根本做不了這麼大的案子,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一個宿命!”
“什麼宿命?”陸繡怒視著他問拜
“站在前臺當別人的牽線木偶,給幕後真兇當替罪羊!”沈默冷笑道。
“你胡說!”陸繡卑受得了這般奚落,氣得俏臉通紅,但過一會兒又厲聲笑道:“你就囂張吧,我治不了你,但有人能治你,姑奶奶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哈哈哈哈!”那笑聲卻如鬼泣一般願人。讓沈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住口!”朱九終於看不下去,一鞭子穿過柵欄,直抽陸繡的面頰。以陸繡的身手完全可以避過這一下,但她躲都不躲,眼看著那鞭子印在臉上,被直挺挺抽到在地,仍然直勾勾的望著沈默,咯咯笑著道:“怕了,你怕了。你也就能欺負我,在真正厲害的人面前,你也就是個被欺負的料。”
“我打死你!”朱九的鞭子般落下,陸繡卻紋絲不動的硬挨著,她也不喊痛,只是連綿不絕的夫罵沈默,打得越重罵得越重,似乎透過罵他,就能消除痛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