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的意思是,先把京畿防禦做好,立於不敗之地。”徐階沉聲道:“再命王之誥、曹邦輔火速調集兵力,儘快將兩路韃虜驅逐出境。”
“善策。那就交給內閣統籌了。”隆慶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道:“諸位愛卿也要群策群力,做好後援工作。”心情一放鬆,陣陣倦意襲來,皇帝心說,得趕緊回去補個覺……
“遵旨……”眾官員一起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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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大朝會的作用,最多就是做一下動員,鼓舞鼓舞士氣,又因為人多嘴雜,幾乎不涉及任何細節性的東西;在散朝之後,內閣還要開小會,那才是真正敲定策略、佈置任務的場合。
這次內閣會議,除了四位閣老、九卿,還有英國公張溶、東寧侯焦英等掌軍的勳貴,以及兵部侍郎、戶部侍郎,兵部職方司主事、兵科、戶科科長等相關官員列席參加,正好把文淵閣正堂的兩排椅子坐滿。
會議的保密等級是最高,大廳四周,院子裡,大門外,站滿了全神戒備的錦衣衛,連蒼蠅也休想飛進去。這個等級的會議,是為了解決問題的,所以不會像朝會上那樣遮遮掩掩,報喜不報憂,所以徐階上來就定了調子道:“這次俺答入侵的規模之大,實乃近年罕見,而且策略明顯轉變,不再直奔京城,而是往山西、天津等各處侵掠,深入我國境之深,實屬罕見。”
在座眾人頓時發出嗡嗡聲,方才朝會上說,兩路韃子都奔京城而來,可現在徐閣老又說,他們沒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安靜。”高拱咳嗽一聲道:“內閣這樣說,一來是為了安定人心,二來是為了便於動員,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實情。”這話說得,其實一點也不荒謬……北京城是大明最堅固的城池,有最完善的防禦體系,最充足的兵員物資。加之蒙古人不善攻城,所以聽到他們朝北京逼近,大家心裡雖然緊張,但並不會驚慌失措。而想要最大限度的調動人力物力,沒有比京城面臨攻擊,更加得力的理由了。
“諸位,所以這次會議的重點,”徐階道:“不是京城防禦,而是如何退敵。”說著嘆口氣道:“俺答已經屠了石州城,土蠻也把灤河水給染紅了……”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眾人,使他們感受到自己的堅決:“無論用何種方法,必須讓他們停下來,這就是內閣的要求”
“我的態度沒變化,”楊博先開口道:“京師乃是國之首腦,關乎社稷之存亡,故務必謹慎行事,萬不可輕舉妄動。”頓一頓道:“況韃虜為搶掠而來,掠足以後,自然不戰而退。在我軍無力應戰的情況下,此乃今次禦敵之戰略要領,不能變,變則危矣。”
聽了他的話,那邊東寧侯焦英急了道:“這麼說,我們京營不能出擊了?”他雖總領京營四衛,但大明以文御武,還得聽楊博指揮。
“此次韃虜幾乎是傾巢出動,京營一共才多少騎兵?貿然出擊、有敗無勝。再說侯爺的麾下全都肩負守衛京都之重任,若因此讓韃虜趁虛而入怎麼辦?”楊博淡淡道。
看他打定主意,老虎不出動,焦英頓足道:“關乎百姓生死,只能視而不見嗎?”
楊博只是嘆息,不再理他,焦英只得住了嘴,鬱卒的坐在那裡。
見軍方人士竟要做縮頭烏龜,高拱拍案道:“堂堂華夏,巍巍中華,卻要一次又一次的受此百姓拿自己的膏血的養兵,到頭來敵寇入侵家園,自己養的兵卻視而不見還說什麼,韃虜來犯,只為搶掠而已便袖手旁觀,只等他們搶掠夠了自行退兵。”說著虎目迸淚道:“可憐蒼生百姓,為什麼總是被我們犧牲”
眾人一陣沉默,都被高拱說得羞愧不已。楊博卻心頭火起:‘好你個高肅卿,老子主動給你們內閣背黑鍋,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還能罵我哩’說著冷笑連連道:“那咱們看看,新鄭公有何妙招吧”
“絕對不能再坐視下去了。”高拱是個有主意的,沉聲道:“韃虜入境以來,接連劫掠十餘府縣,肯定斬獲豐厚,受輜重拖累,早就失去了原先的速度,且心態也會發生變化。命我軍主動迎敵、銜尾追擊,就算不能消滅敵人,也要讓他們不勝其煩、得不償失,自然會萌生退意”
“說得簡單。”楊博哼一聲道:“蒙古人不像咱們那樣缺馬,他們有專門的馬馱東西,還有專門打仗的戰馬,根本不影響戰力。”
“我說的是速度,不是戰力。”高拱反駁道:“你們不是整天說,人家來去如風,你們追不上嗎?現在能追上了,怎麼又拿戰力說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