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等有悖人倫之舉,自然有〖道〗德之士勸諫,卻遭到皇上的廷杖!這真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隨心所yù,毫無顧忌,哪有一點德治的影子?”
這位陸樹聲與徐階同鄉、與高拱同科,而且是當年的會元,可謂得天獨厚,左右逢源。然而因父親病重,陸樹聲辭官回鄉shì疾,服闋後更是數次辭官,不願摻和進高拱與徐階的鬥爭中。奇特的是,他淡泊名利、屢次辭官,卻使得他的名聲越來越響亮,人們更想請他入朝任職。
他是在世宗年間致仕,先帝曾經屢次相招未果,直到當今登極後,才在反覆催促後復出。
人們常說,海都堂是大明的鐵膽,這位陸閣老則是大明的良心。久而久之,老先生也真拿自己當成良心了。所以說話毫無顧忌,連萬曆的臉sè也不看,只顧唾沫四濺地侃侃陳詞道:“上天垂警,臣竊以為指的就是皇上強留張居正,廷杖官員之事啊!若能改弦更張,放張居正還鄉,赦免被處罰的官員,則彗星必悄然而逝……”
萬曆聽他大放厥詞,毫不留情的指責自己。臉都氣白了,只是為了“言者無罪,的諾言,才按捺著沒有咆哮起來。他想要反駁,卻氣得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
“陸閣老,皇上雖說暢所yù言,但你也不能無端猜測!”見皇帝受窘,張四維馬上站出來道:“君子畏天命是聖賢之言。但天變之理定要格外慎重!你卻在這裡大放厥詞,肆意詆譭聖上!這算什麼國之大臣!”
“小張閣老,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的淺顯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陸樹聲道:“身為大明的忠臣,自當直言君父之非,方能亡羊補牢、匡正聖心!”
“我勸您老一句話,要做賢臣、能臣,不要做忠臣、烈臣。”張四維冷笑一聲道:“有賢臣,便有明君,有能臣,則有治世:出了忠臣烈臣,便是君昏國亂之時。舟老不妨捫心自問,到底幹了多少訕君賣直的勾當!”
“你這個小人!什麼狗屁邏輯?”陸樹聲勃然大怒道:“難道治世就不能出忠臣、烈臣?那麼唐魏徵、宋範公算什麼?況且就算真是君昏國亂,也是出了你這樣的jiān臣,才會有那麼多忠臣tǐng身而出的!”
張四維和陸樹聲情緒無比jī動,吵起來唾沫橫飛、滔滔不絕,卻又旁徵博引、針鋒相對,讓人插不上嘴。
看著這兩位殺氣騰騰,吵得臉紅脖子粗的閣老,萬曆眼都直了。
他深切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要是比吵架,十個自己綁一起,也不是人家一個的對手。他不禁暗暗自責道:“我沒事兒找這些人出主意豐嘛,不是自取其辱麼?,他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一開口,必將辜負了張四維一番好意,重新淪為眾矢之的,只好緘口不言。我就不說話了,看你們還能怎麼樣?
好容易熬到大學士們罵累了,萬曆才得著空,抓緊時間道:“諸位都回去吧,你們的意思朕明白了,具體如何去做,容朕考慮一下再做決定。”頓一下又道:“張師傅留一下,朕有些別的事想問你。
“是……”大學士們只好告退。
待其餘人都走了,只剩下張四維,萬曆劈頭就問道:“如果趁機讓沈默走人,你來當首輔,如何?”。
第八八九章 罪己詔(上)
“這個”聽了皇帝的話,張四維一陣心旌搖dàng,但他不是隻知道往前衝,卻從不計後果的年輕皇帝,他知道現在遠不是取代沈默的時候。於是很快穩住道:“首輔大人既能以寬大廣上意,又能鉤物情不自崇重,悉心調和yīn陽、修明政治,當國六年,太倉積滿,國泰民安,海晏河清,四方無事。更兼緹騎省減、詔獄漸虛,任事者亦得以功名終,故而朝野人心所向,深得眾望。朝士侃侃,得行其意,被譽為可以與周公、伊尹齊名的良相。”
比起衝動直接的小皇帝,張四維絕對是老jiān巨猾,他沒有直接回答皇帝的問題,而是大肆稱讚起沈默的成就來。然而在馬匹如潮之中,卻夾著刺痛皇帝的暗箭什麼緹騎省減少、詔獄減虛?分明就是把皇帝的爪牙敲斷:什麼朝野人心所向,深得眾望?分明是說天下只知有首輔而不知有其君。
不用他煽風點火,萬曆都對沈默有足夠的恨意,聽了張四維的話,他冷冰冰道:“就怕他學不了還政成王的周公,而學放太甲於桐宮的伊尹!”當初武王身故,周公輔政柄國,待成王長大後,便還政於成王,自歸封地:而伊尹同樣是輔政,卻曾經將商王太甲放逐於桐宮,三年後待其改過,才重新迎立為帝。
對自己如此有學問的表達很是滿意,萬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