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通亦自認出,道:“這是我的。”也畫了個“X”。話休煩絮,片刻之間,王二麻子、蕭慕雲、鐵勝龍、彭立人亦都認出了自己足印。彭立人這才發現自己足印最深,面上已有些發紅。
但眾人卻知此事關係重大,是以人人俱都十分仔細小心,縱然自己足印比別人深些,也無人敢胡亂指點。只見雪地上未被認出的足印,已只剩下兩個,火光照得清楚,這兩個足印雖最輕,也可看得出鞋底乃是粗麻所編就。
群豪情不自禁,都瞧了一笑佛足上所穿的麻鞋一眼,一笑佛道:“剩下的這個足印,正是灑家的,但……但相公你……”
群豪這才想起足印還少了一雙,又情不自禁轉目去瞧沈浪。沈浪微微一笑,道:“只怕在下身子瘦些,足印看不出來。”他說得可真是客氣,群豪卻仍不禁聳然動容,誰也未瞧出,這年紀輕輕,文文弱弱,受了氣也不還嘴的無名少年,竟然身懷踏雪無痕的絕頂輕功,群豪既是驚佩,又是懷疑——懷疑這少年怎麼會練成這等功夫,又懷疑這少年的身份來路,但此刻可沒有一人敢問出口來。
一笑佛哈哈笑道:“真人不露像,相公端的有本事。”笑聲一頓又道:“四面俱無他人足痕,亦無搏鬥之象,李霸顯見也是被暗器所傷。這次咱們可要瞧瞧,這暗器究竟是什麼。”扶起李霸屍身,但見他屍身亦已黑腫,撕開他衣襟,肩下也有個傷口,黑血源源在流……
但傷口還是瞧不見有任何暗器。群豪再次面面相覷,人人咬緊了牙關,雖不聞牙齒打戰之聲,但心房“怦怦”跳動,卻聽得清清楚楚。莫希顫聲道:“那……那暗器莫非真不是人間所有?……否則又怎會化人血中?……”
要知屍身無翻動之痕,四下亦無他人足印,李霸前胸所中的暗器,便決不可能是被別人取去的,反過來說,李霸前胸中了暗器,便撲面跌倒,無論是誰,也無法絲毫不留痕跡,便將暗器取回。
群豪翻來覆去,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這其中道理,但覺身上寒氣,越來越重,彭立人顫聲道:“這莫非是種無形劍氣?……”
一笑佛冷笑道:“你是在做夢麼?”
彭立人似乎還想分辯,但轉目一望,卻又嚇得再也不敢開口。但見一笑佛滿面俱是殺氣,目中光芒閃動,似是隻已被人激怒的猛獸一般,突然反手扯下了身上穿著的那件寬大僧袍,精赤著上身。雪花飄落在他身上,他非但毫無畏寒之意,身上反而冒出一陣陣蒸騰熱氣。群豪俱都瞧得舌矯不下,只見他竟將那僧袍,撕成一條條三四寸寬的布帶,纏在自己手臂、大腿、胸腹之上,將這些地方顫動的肥肉,都緊緊纏了起來。雪花化做汗水流下,浸溼了布帶,一笑佛長身而起,抬臂,伸了伸腿,試出舉動間果然已比先前更靈便,目光方才往眾人身上一掃,厲聲道:“要保命的快回去,要去的便得準備著不要命了。”
彭立人道:“去……去哪裡?”
一笑佛放聲狂笑道:“除了那鬼窟,還有哪裡?”抓起一團冰雪,塞人嘴裡,嚼得“格格”直響,振聲大喝道:“搗爛那鬼窟,有膽的跟著灑家走。”喝聲之中,當先飛奔而出。
勝瀅、孫通、莫希、王二麻子、鐵勝龍、蕭慕雲,俱是滿腔熱血沸騰,哪裡還計較安危生死,想也不想,跟著他一擁而去。
彭立人抬頭只見沈浪還站在那裡,垂首強笑道:“相公請。在下與李霸交情不錯,總不能瞧著他暴骨荒郊……唉,在下埋了他屍身,立刻就趕去。”沈浪微微一笑,等彭立人再抬起頭,他身形已只剩下一點黑影。彭立人見他去遠,暗中鬆了口氣,再也不瞧李霸屍身一眼,回身向客棧狂奔而回。
沈浪恍眼間便已追著勝瀅等人,但並未越過他們,只是遠遠跟在後面。這時他已是最後一人,若是再有冷箭射來,自然往他身上招呼。沈浪面帶微笑,非但毫不在意,反似在歡迎那“死神”再次出現,他也好瞧瞧那死神長弓裡射出來的鬼箭究竟有多麼神奇。
哪知道一路上偏偏平安無事。眼看出城既遠,想必就已快到那“鬼窟”所在之地,沈浪方自失望地嘆息一聲。突聽前面一笑佛厲喝一聲,莫希一聲驚呼,人聲一陣騷亂,接著便是一笑佛的怒罵之聲,道:“有種的就過來與灑家一拼高下,裝神弄鬼,藏頭露尾的都是畜生。”
沈浪微一皺眉,腳步加緊,箭也似的趕上前去,只見眾人身形都已停頓,一笑佛滿面神光,手裡緊抓著一塊白布,正在破口大罵,但四下既無人影,亦無回應,沈浪輕輕問道:“什麼事?”
一笑佛道:“你瞧這個。”將手中白布拋了過來。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