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迥然不同的女孩子,這兩人每人都有她們特異的可愛之處。她們將來的命運,也必因她們的性格而完全不同。
白飛飛始終沒有抬頭,也不知她是不願去瞧朱七七歡喜的神情,還是她不敢再多瞧沈浪。
她很瞭解自己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在這裡惟有聽人擺佈。她並未期望別人會顧慮到她。
雖然她寒冷、飢餓、疲乏、顫抖……她也只有垂首忍住,她甚至不敢讓別人瞧見她的痛苦。
只聽金無望沉聲道:“咱們下山吧。”
朱七七道:“好,咱們走。”
在她歡喜的時候,什麼事都可依著別人的,於是她伸手想去拉沈浪,但沈浪卻已走到白飛飛面前。
白飛飛手足都已凍僵,正不知該如何走下這段崎嶇而漫長的小路,忽見沈浪的一隻手,伸到她面前。
她心頭一陣感激,一陣歡喜,一陣顫抖——這隻手正是她心底深處所等待著,希翼著的,但是她偷偷瞧了朱七七一眼後,她竟不敢去拉這隻手。她垂下頭,忍住眼淚,咬著牙道:“我……我自己可以走。”
沈浪微微一笑,道:“你真的能走?”
白飛飛頭垂得更低,道:“真……真的……”
沈浪笑道:“傻孩子,莫要逞強,你哪裡走得動?”
伸手扶起了白飛飛的腰肢——這腰肢亦正在顫抖。
朱七七臉色又變了,眼瞧著依偎而行的白飛飛與沈浪,她心頭又彷彿有塊千斤巨石壓下,壓得她不能動。
沈浪回頭笑道:“走呀,你為何……”
朱七七咬牙道:“我也走不動。”
沈浪道:“你怎會走不動,你……”
朱七七大聲道:“人家明明說走得動,你卻偏要扶她;我明明說走不動,你卻偏偏要說我走得動,你……你……”
她突然坐了下去,就坐在雪地上,抽泣起來。
沈浪怔住了,惟有苦笑。
白飛飛顫聲道:“你……你還是去扶朱姑娘,我……我……我可以走,真的可以走,真的可以走……”
她掙扎著,終於掙脫了沈浪的手,咬牙走下山去。有風吹過,她那嬌弱的身子,彷彿隨時都可被風吹走。
沈浪輕嘆一聲,道:“金兄,你……”
金無望道:“我照顧她。”
沈浪木立半晌,緩緩走到朱七七面前,緩緩伸出了手。他目光並未去瞧朱七七一眼,只是冷冷道:“好,我扶你,走吧。”
朱七七垂首痛哭,哭得更悲哀了。
沈浪道:“什麼事都已依著你,你還哭什麼?”
朱七七嘶聲道:“我知道,你根本不願意扶我。你來扶我,全是……全是被我逼得沒有法子,是麼……是麼?”
沈浪沉著臉,不說話。
朱七七痛哭著伏倒在地,道:“我也知道我越是這樣,你越是會厭惡我,你就算本來對我好的,瞧見我這樣,也會厭惡。”
她雙手抓著冰雪,痛哭著接道:“但是我沒法子,我一瞧見你和別人……我!我的心就要碎了,什麼事都再也顧不得了……我根本再也無法控制自己。”
她抬起頭,面上冰雪泥濘狼藉。;
她仰天嘶聲呼道:“朱七七呀朱七七,你為什麼會這樣傻……你為什麼會這樣傻,總是要做這樣的傻事?”
沈浪目中終於現出憐惜之色,俯身抱起了她,柔聲道:“七七,莫要這樣,像個孩子似的……”
朱七七一把抱住了他,用盡全身氣力抱住了他,道:“沈浪,求求你,永遠莫要厭惡我,永遠莫要離開我……只要你對我好,我……我就算為你死都沒關係。”
飯後,爐火正旺。
這雖然是個荒村小店,這屋裡陳設雖是那麼簡陋,但在經歷險難的朱七七眼中看來,卻已無異於天堂。
她蜷曲在爐火前的椅子上,目光再也不肯離開沈浪。她心頭充滿幸福,只因她與沈浪的不愉快都已成了過去。
方才,在下山時,沈浪曾經對她說:“白飛飛是個可憐的女孩子,孤苦伶仃的活在這世上——無依無靠,我們都該對她好些,是麼?”
他這話正無異委婉的向朱七七說出他對白飛飛的情感,只不過是憐憫而已,並非喜歡。
朱七七的心境,立刻開朗了。
於是,她也立刻答應沈浪:“我以後一定會對她好些。”
此刻,白飛飛遠遠的坐在角落中——她雖然最是怕冷,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