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認為:在“公眾理解科學”這個概念中,科學是可以理解、需要理解的社會活動,而不是必須接受的知識。美國著名科普作家阿西莫夫說過這樣的話:“要能欣賞一門科學,並非得對科學有通徹的瞭解。沒有人認為,要欣賞莎士比亞,自己就必須能寫出一部偉大的文學作品。同樣,要欣賞或享受科學的成就,也不一定非得躬身於創造性的科學勞動。” 《現代科普理念》 田松
另一位科學傳播的倡導者,北京大學哲學系副主任吳國盛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對於科學普及,我主張,用“科學傳播”概念替代傳統的“科學普及”概念,來整合視野越來越廣、內涵越來越深的新世紀科學普及事業。有兩方面的考慮:第一,科學的公眾形象和社會功能在變化,科學普及的理念也在變化,由居高臨下的單向傳播過程變成了公眾與科學家之間平等的雙向互動過程;第二,政府和傳媒的介入,使得科學普及的運作方式發生變化,由少數人的事業變成了一項社會立體工程。” (《科學傳播人才培養是關鍵》,原發表於《上海科壇》2002年第二期,《科學時報》2003年1月19日科學週末一版全文轉載)
總得來說,科學傳播代表了一種新理念,它不是要取代傳統的科學普及,而是代表著傳統科學普及工作新的發展方向。今天的中國不同於幾十年前的中國。國民教育素質大大提高,高中教育已經普及,大學教育也走向普及。傳統科普工作面對的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工農兵階層。而如今傳播科學精神,更要面對擁有很深的文化知識,但對科學事業不理解,甚至不認同的知識分子。另外,科學普及多少是一種國家行為,而科學傳播則是科學界本身與社會各界取得溝通的一個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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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科幻文學與科學傳播的關係
並非僅僅是普遍老百姓不關心、不瞭解科學,而且就連那些懂科學的人也對科學缺少真正的信念。他們談論科學,見過科學成果,但是科學對他們卻毫無意義。——威爾斯《獲得自由的世界》,187頁,太白文藝出版社出版。
這段出現在一部科幻小說中的言論,是威爾斯在二十世紀初寫下的。它道出了一個自覺地在科幻小說裡進行科學傳播的作家的動機。科幻文學和科學傳播幾乎從一開始就有深厚的血脈搏關係。
討論兩者之間的關係,首先要明確的是,科幻文學本身既不是科普工作的一部分,也不是科學傳播工作的一部分。它屬於文學藝術。如果兩者合而為一,也就不需要分析它們之間的關係了。鑑於中國科幻在發展過程中承受了許多來自科學界的誤解,這一申明是很必要的。
其次要明確的是,並非所有的科幻作品都與科學有關。有的朋友看到筆者前面的內容後說,你這本書的名字應該叫“部分科幻文學與科學”。雖屬戲言,但也道出了真理。相當一部分科幻小說是傳奇性的,或者寓言性的。它們的作者主要在藝術方面有追求,而不在意作品於科學方面的價值。在本卷中,筆者沒有談論許多大師級的科幻作家,如巴拉德、奧爾迪斯等人,也因為他們的作品與科學關係不大。
所以,我們確實是在討論“部分科幻作品與科學傳播的關係”,只不過要在每個“科幻文學”一詞前都加上“部分”兩字非常彆扭。為什麼要作這樣的明確呢?因為許多人從這種關係倒推回去,認為那些與科學無關的科幻作品價值不大,甚至是偽科幻,這就有些唯科學主義色彩了。它們仍然是優秀的科幻作品,只不過是科幻文學中的另一些小類。
科幻文學和科學傳播最重要的關係,是它們都奠基在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和科學技術史這“三位一體”的三種學科基礎上。本卷的文字都旨在分析這種關係。在此不贅述。不過需要指出的是,科學傳播工作者接受過這三門學科的專業訓練,而迄今為止,科幻文學作家只是在創作中自發地討論相關的問題。
科幻文學和科學傳播都把科學精神,而不是具體的知識細節當作核心任務。科幻小說能夠給予讀者的,絕非幾個奇思妙想,一堆專業術語,而是要將人文精神,將美與人性重新與科學結合起來。在科學發展的早期,它們曾經是一致的。偉大的科學家同時也是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他們堅持自己負有讓全人類智慧起來的使命。他們的豪情壯聲,即使用“拋頭顱、灑熱血”來形容也不過分。但在社會分工日益加深的現代,科學正在與人性和美分離,甚至彼此隔膜。當我們在一些大專院校裡看到哥白尼、達爾文等人的畫像時,並不能把那裡的職業科學工作者當成這些先驅的後輩。他們更多的只是一些從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