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婢,朕難道錯了嗎?”
李世民有些頹喪的握著長孫皇后的手問,他確實有些迷茫了。李超辭職,馬周辭職,陳叔達蕭瑀也辭職了,如今連李靖都一聲不吭的辭職了。
長孫皇后很想說,當然是你錯了。不過看丈夫這失意的樣子,也不好傷口上撒鹽。做妻子的,總是撫慰自己男人受傷的心。
“朕也許真錯了。”李世民見長孫皇后不語,嘆聲道。
“其實陛下沒必要非要較勁啊,以前不是挺好的嗎,皇上聖明,宰相們賢能,君臣和諧,大唐國力蒸蒸日上,這多好啊。”
長孫皇后一句話突然點醒了李世民。
是啊,以前不是挺好的嗎?玄武門之變後,他接掌大位,當時內憂外患,君臣一心。他謙虛,禮賢下士,不拘一格重用人才。李超、馬周、岑文字、魏徵等他都能重用。大家各司其職,各守其位,他雖是皇帝,也不會去奪宰相的權。
幾年時間,大唐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歲月,北方大災,還有吐谷渾、突厥等的進犯,也掃平了天下最後幾個反王。
不知道怎麼的,自己現在怎麼就非要跟宰相們較勁了呢?這中書門下從三省六部制演變而來,但群相輔政,也是他當初定下的治國方略核心啊。後來有李超的建議,他再設樞密院和南北衙,把軍權從中書門下的宰相手中分出。
說來,宰相輔政,樞密掌兵,天子垂拱而治,總裁軍國大政,這一切本來就很順暢的啊。自己為何會突然跟中書門下跟樞密院都鬧翻了呢?
自己膨脹了嗎?
認真檢視自己,李世民發現自己這段時間來,確實有些膨脹了。
侯君集之事,只是一個引火索而已,真正的還是他嫌宰相樞密們分他權,想要大權一把抓。
他不滿足於皇帝與宰相共治天下,而是想要獨裁集權。
鬧到現在的局面,皇后的一句話,讓他明白,他還是錯了。
他甚至都沒年輕的太子做的好,太子監國攝政之時,就很守本份。
“朕出去一下!”
李世民起身往外走,長孫無後望著丈夫有些蕭瑟的背影,有些心疼,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必須還得丈夫自己去想明白,要不然,別人逼的越急,只怕越事與願違。
丈夫這麼聰明的人,只是暫時的迷惑住了,肯定能自己想明白的。
李世民從長孫那裡出來,“去大理寺。”
沒有帶多少人,輕車簡從,李世民一身黑色的便服,黑色的軟腳幞頭,坐著一輛輕便的馬車就到了大理寺。
他甚至都沒有驚動大理寺卿鄭善果,有王太監在,直接就進了大理寺的監牢。
“侯君集!”
監牢裡,侯君集的待遇還不錯,因為已經成為天下人口誅筆伐的國賊,侯君集之案受到天下關注。因此大理寺對收監的侯君集給了特殊照顧,享受著一個單獨的監牢。裡裡外外的多層獄卒看守著,牢裡甚至還有一個獄醫。
連每天的飯菜,都有專人檢查,以保證他不會在大理寺的牢中出現意外。
一天十二個時辰有人盯著,侯君集就算想自盡都做不到。
手鍊腳鏈銓著,三個月了。
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那條腿沒治好,廢了,現在是跛腳。
不過比起腿傷,侯君集最痛苦的還是如今的境遇。
堂堂玄武門大功臣,朝廷的北衙禁軍大將軍,實封國公。
結果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呆了三個月了,身上都快長毛了。
“侯君集!”
又一聲響起。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自被李超那個奸賊陷害,被打入這地牢之後,他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這個聲音。
當初皇帝曾經親口對他說過,會保他一命,還說等風頭小些,就讓他去南詔,去做鎮南都護。在那邊立些功,過幾年,就再把他召回朝。
他相信皇帝,一定會保他的。他不但在玄武門之變時救過皇帝,還曾經多次隋皇帝出死入死時在戰場上救過駕。
皇帝是個念舊情的人,說過保他,就一定會保他的。
而且,他還曾得過皇帝頒賜的丹書鐵券,可免一死的。
三個月了。
他不知道為何皇帝一直沒來救他,但既然他沒死,他就還有機會。李超那個奸賊,當初可是判他斬立決的。
“皇上,臣在這裡。”
侯君集激動的抬起頭,身上的鎖鏈抖動,叮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