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之中,天太晚了……》》》》》》》》》》》》》》》》》》》》》》》雲天黑地,一片黝黑,半空裡劃過的疾電流閃,豆大的雨點敲擊在地面上,劈哩啪啦的直響,這場無名的大雨,彷彿如夜裡的厲鬼般,那麼猙獰恐怖,而雨勢急驟並沒有停歇的意思……密雨,疾電,狂騎——這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三道快騎在雨中頂著厲電狂雨向三家村疾奔,他們似乎沒想到半途會遇上這陣黑天糊地的大雨,雖然都披著笠衣,那水柱依然如水銀瀉地般的滲進他們的身上,他們已成了道地的落湯雞……風在嘯,雨在吼,再加上驚掣的電光,一路上,這三個騎士似乎已沒有多餘的時間講話,俱低著頭匆匆而奔,快速的蹄聲令人有種悽愴的感覺……半晌,項七抹了臉上的水漬,罵道:“真他媽的鬼天氣,好不容易要請當家的到我家坐坐,誰會想到會碰上這種鬼天氣,燕雲飛,我抱歉……”燕雲飛迎著撲面的疾雨,豪情的笑道:“老項,那不是太見外了,這點雨又算得了什麼?你已多年沒回家了,咱們既然是路過府上,理應去拜訪老太太一番,否則,項老夫人會笑我姓燕的太不懂事了……”項七聽見燕雲飛談起自己的親孃,心裡頓時熱血沸騰,一副福泰慈祥的臉靨立刻間進腦海裡,他想到親孃的慈愛,那密驟的雨勢更是擋不住他的歸心,他大笑道:“我娘真好。她最疼我……”老沙長嘆道:“有孃的孩子像個寶,沒孃的孩子如根草,項七,這一刻連我都感覺出母親的偉大了,假如我的娘還在,假如我娘不死,此刻,我……”他忽有所感的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一股酸楚襲上心坎,眼角里猶滲出了淚水,隨著雨水流失了……項七大笑道:“老沙,別難過呀,待會兒我熱壺好酒,叫我娘燒兩道拿手菜給你解解悶,我知道老哥也夠苦了……”三家村在黑濛濛中露出了陰影,一大片屋舍透出了影象,那形象太明顯了,項七心情激動,這裡是他生長的地方,那彎彎的小河,順暢的流水,還有清新脫耳的蛙鳴,在在使他勾起童年的回憶,心裡如團火樣,巴不得三步並作兩步,快快進入家門,看看他那久別的老孃……眼前一條小河,湍湍流水已有點渾濁,村子裡死寂的像座空城,連一點燈火都沒有,更令人懼然的是村裡的那些大黃狗,此刻彷彿變成啞子一樣,連聲吠叫也沒有——也許大興奮了,項七全然沒有留意這些跡象,燕雲飛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雙目有如朗星似的在雨絲中搜尋全村,訝異的道:“項七,現在是什麼時分了?”
項七還沒開口,老沙道:“晚飯的時候了,當家的,你餓了吧。”
項七格格兩聲道:“別急,別急,回到家就有飯吃了…”燕雲飛搖搖頭道:“項七,別興奮的太早,你有沒有感覺出這村子一片死氣,全村也有三十來戶人家,怎麼連一盞燈都沒有……”項七一呆,道:“對呀,不……我們這裡都有早睡的習慣,今天下這麼大的雨,鄉下人嘛,早點睡了……”可是,嘴裡雖然說的輕鬆,心裡也怪毛的,是呀,要睡也太早了,若真是睡了,也不會家家戶戶都睡呀,這種反常的現象,連項七都有點寒懼了。
村頭近了,攔在村頭的老榕樹依舊,枝椏茂盛,搖曳著層疊的葉子在雨中抖顫簌簌的響聲,飄散在大雨中,項七已加快了速度,揚聲大叫道:“娘,我回來了。”
朗朗的話聲直傳進村子裡每個角落,雖然豪雨不歇,雷聲不減,話聲還是清楚的飄出去,蹄聲篤篤響個不絕,項七已看見家門口的竹籬巴了,那黃澄澄的竹籬,黑烏烏的兩扇門,已清楚的展現在眼前,他人已從馬上躍起,急促的射向門口——雙門依舊封閉,裡面並沒有如想像中的親切呼喚聲,項七闖進園子,伸手敲起門來……咚咚咚——拍門聲似要壓過了風雷聲,但,依然是雙門緊閉——項七一呆道:“娘”耳邊已傳來燕雲飛的話聲道:“血……”不錯,若不是殷紅的鮮血尚有餘痕的灑在門邊上,在這樣的風雨裡決不會發現,路上,黃泥濘路面上已被雨水沖刷乾淨,項七驚呼一聲,目梢子已瞥在牆邊的角落裡斜躺一個藍布衫的老漢——他慘聲道:“福伯——”那是項家的老家丁,追隨項家一輩子的阿福伯,七十幾歲的老人家居然捱了致命的一刀,水已將他脖子上的刀疤沖刷乾淨了,血只是殘餘的在流著,誰會想到一個已經風燭殘年的老家丁,猶逃不過慘死的厄運——項七撲過去,看了一眼,猛然間想起了他的娘,福伯死了,他娘呢?如果娘能僥倖的倖存著,那是老天爺保佑,項家祖上有餘蔭,是祖宗保佑……他那顆心已吊在口腔間,嘻地一個箭步,搶進門首,咚地踢開了那兩扇門,烏黑黑的屋子僅有一絲燈光,黑的好恐怖,項七看不見裡面情形如何,毛骨頓時悚然起來,喘著氣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