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烈雖對凌羽翔和她意見相通並不意外,此時還是忍不住快活地看他一眼,接道:“政權是槍桿子裡打出來的,沒有武力震懾一切都是空談,我們要奪百匯關以震四方這是其一,第二就是,百匯關乃三國交聚點,人流物流不是一般的豐富,各色各樣的人物匯聚,地理上這是個好地方,城市足夠大,位置足夠好,養下整個烈軍根本不是問題,又可屯兵百萬,地勢易守難攻,只要烈軍進駐,等我們招兵買馬,強大起來,那就由不得哪家不認帳。”
“第三,凌國和青丘對百匯關窺伺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那陣子羽翔青籬和我不就是在這兒折騰得不可開交?這個地方無論是三國中的哪一國佔著,其它兩國都得兩眼放光盯著它,相對而言,烈軍只是一支區區亂世軍閥,只有這區區一兩座城池。如果佔著百匯關的是我們烈軍,三國的關係反而不會像現在這般劍拔弩張,而是等著三方哪一方做個出頭鳥,等著烈軍收拾他,但是這三國哪一國不是老成了精?在我們武力示威的情況下,哪會有人輕舉妄動?只要邊境一鬆弛,就給了我們發展的空間。”
“再加上,大凌本身攻打百匯要付出極大代價,佔著地方更不討好,不佔著又不安心,這塊心病若烈軍攻入百匯關反而可以大大減輕。我們可同凌國訂下盟約,百年之內決不互犯國土,如有戰爭可互為助力,戰後凌國還能撈上一筆好處,簽署些互通商業的合約和優惠條件,凌軍以此為由參戰,那凌國上下對我烈軍態度怎會不改?這一招一箭數雕,我和羽翔算是雙贏,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麼?”
這麼一番話說下來,有條不紊,胸有成竹,無疑早經過了深思熟慮,每一步,算無遺漏,全無破綻,連細小之處都敏銳地顧忌到了,凌羽翔也不禁讚許地頻頻點頭。
“只是……”凌軍四騎將之一的凌方忍不住道:“百匯關現在是在秦國手中,那邊也有大量軍民,我們如果奇襲攻城,無辜的人根本來不及撤走……”
風行烈雙目微眯,整個人突地散發出一股慵懶的味道,但隱含的冷酷和殘忍卻讓人不寒而慄。
“不打,死的就是那二十萬難民,烈軍長久在凌國邊境屯兵又沒有其它兩國挾制,遲早也會開戰,而百匯關這塊眾國心病一日不除,天下也一日無太平,這就是不合時機的仁慈帶來的後果,我看是婦人之仁還差不多!”
一抹隱患在冥冥之中蔓延,風行烈的語聲極為平淡。
“該殺就殺,無須猶豫,有時候仁義只是一塊絆腳石,一把屠刀比起一千條道理都管用,有人在的地方總有爭端,弱肉強食世之本性,亂世人命如草芥,你們若是真正在乎人命,又為什麼還在這軍營之中,還用雙手奪取他人性命?”
凌方臉色微白,本欲開口說什麼,話到了唇邊一眼瞧見那個目光如炬的人,終究俯了首。在場的除了馬之韻和韓偌兩個傻大個子聽不太明白,其餘的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哪個會真的不懂?懂是一回事,可是能夠真正看穿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得穿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也是另一回事。
被握著的手驀地一緊,對上凌羽翔憂心忡忡的目光,風行烈勉強打起精神,颯颯一笑:“嘴上這麼說,可別當百匯關真的那麼好攻佔,秦悅把這塊地方當成寶貝,我們必須集中兵力全力以赴,要是一次打不下來,他肯定會派上眾多援兵,到時候憑著百匯關的地勢,只怕我和羽翔都只能乾瞪眼。”
利害關係分明,即便是不忍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那些百匯關中之人又不是他們誰的親戚,誰還會管得他們的生死?
當下,眾將你一言我一語熱切討論起了進攻計劃。
烈焰騎由奚隨風帶領趕回烈城,率領烈軍與凌軍和風行烈帶的二十萬新軍前後呼應,腹背夾擊,直接將百匯關孤立,正面進攻只要節奏掌握得當,破城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同奚隨風等人交待了幾句,終是送走了他們,抬頭一看,一輪清月已寂寂高照,風行烈一時沒心思回營,一個人獨自亂轉了幾圈,不知不覺竟轉到了那天凌羽翔帶她來的河邊。
南藩河,一條長河貫穿三國,她當日跳下紫金山,卻不想紫金山斷崖下竟然有著南藩河的分支,一路順水漂流,便進了南藩河。
大河且歸一,天下卻四分五裂,廝殺爭鬥,戰亂流血究竟要持續到何日?
夜風依舊冷冽,大風微揚,她已經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舉目一望,卻硬生生頓在原地。
前方的樹下,一個全身熾熱火紅的俊美男人正靜悄悄看著她,黑夜之中他俊美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