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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牽手

說話,兀自倒了一杯水。馬車雖駕得穩,可終究還是有些晃動,茶水濺了幾滴在衣袖上,衣袖處繡著蓮花紋,圖案略深了些,沈令善安靜的低頭,用帕子擦了擦。

馬車到齊國公府門前的時候,外頭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

雪花如棉絮般,白絨絨的,紛飛的落著。

江嶼先下的馬車,他下意識的去扶她,沈令善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慢慢的下來,然後很快就將手收了回來。

冰涼的雪花在手背上融化,江嶼伸手去牽她的腕子:“……地上有些滑。”

沈令善沒看他,攏了攏身上的斗篷:“我走慢些就成了。”

江嶼的手頓了頓,看著她凍得有些微微發紅的鼻尖,語氣平靜道:“也好。”說罷,便獨自往前走。

沈令善靜靜站在原地,看著他邁著步子,走得很快,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背影看上去有幾分陌生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很少這樣對她。

她看了一會兒,身旁一直跟著的丹枝就說:“夫人,您同國公爺置什麼氣呢?”剛才在玲瓏齋遇見了程三夫人母子,國公爺為何事生氣,自然是連瞎子都看得出來的。

沈令善在後面慢慢走著。

剛下雪,地上還未積雪,落下便化成了水,走上去有些滑。

走了一段路,丹枝就輕輕叫了她一聲:“夫人……”

沈令善聞聲抬眼。

就看到那個原本已經消失在大雪中的男子,又忽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他步子很快的朝著他走來,玄色斗篷被風吹的獵獵作響,眉眼看上去比平日更冷峻。

剛走到她跟前,連句話都沒說,便用力的抓著她的手腕,拉著她進去。他抓得很用力。沈令善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差一點就要滑到。就這麼被他拉著走著,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似的,走得磕磕絆絆。

走了幾步,他才忽然慢了下來,靜靜牽著她回了琳琅院。

·

謝幼貞回了謝府。

這回她來,是因為母親病重,她遠在洛州,著急不已。程珏索性帶她來了皇城。她將福哥兒交給了乳母,去了廳堂看程珏。程珏和謝家的幾個叔伯兄長們在說話,只是這麼多人中,她一眼便能看到程珏。

程珏實在是太出眾。

當初她在榮國公府看到他和沈令善在說話,那時候他們都還小。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少年,便有些愣住。

少年十三四歲的模樣,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圓領長袍,腰間佩著一塊上好的羊脂玉,面頰白皙,高高瘦瘦,猶如傲然挺立的翠竹,眉梢淡淡染著笑意。

沈令善便歪著腦袋同她說程珏:“……那是我程家的三表叔。說是表叔,也不過比我大了四歲罷了,就會佔我便宜。”然後就小聲告訴她,“二表姐,程三叔最會捉弄人了,你下回見著他,可不要被他欺負了。”

會捉弄人嗎?

她聽了沈令善的話,看著程珏在涼亭內,含笑和沈家長房的幾位公子在說話,倒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極難想象,這樣一個斯文倜儻的少年,捉弄起人來是什麼模樣。

一直到成親五年有餘,她還不曾見過他捉弄人的模樣。他待她始終非常尊重,在外面一貫給足了她面子。她在程家過得體面,至少比起沈令善,她好了太多。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總覺得自己同他不夠親密。

晚上謝幼貞伺候程珏更衣。

快要二十五的男人,生的越發挺拔俊朗。程家男人一貫的好樣貌,若要屬最出眾的,便是二公子程瓚。程珏同程瓚也有五六分像,不過程珏生得有些太精緻秀氣,不如程瓚的溫潤穩重,特別是一雙桃花眼,在他望著你的時候,便是面無表情的,也總是覺得他在笑。

這樣的男人,也難怪先前有風流的名聲在外的。不過那是因為外人不瞭解他。其實他是一個極君子的男人。

謝幼貞同他說起了福哥兒:“……這幾日福哥兒新學了幾首詩,若是爺明日有空,便聽他背一背,可好?”

福哥兒是程珏唯一的兒子,自然對他非常疼愛。

他就問:“學了哪幾首?”

謝幼貞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垂眼說了名字。程珏一聽,才知道她為何害羞了。

福哥兒背的詩是所作的。

他低頭看妻子,見她小臉白皙清麗,看上去秀淨溫婉,待他也非常的體貼。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微笑著說道:“若要說詩詞,我始終比不過我二哥。”

謝幼貞卻忙道:“豈會?夫君的詩寫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