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傳來輕微的窗欞響動,紅光瀰漫的承影之劍此刻沒了先前的光華,古劍安然入鞘。床上的雪殺睡夢中輕輕翻了個身,復又陷入了沉睡。
次日大早,靈鶴急匆匆地推開雪殺的臥室,“雪主,不好了,不好了,碧華閣的清依姑娘受傷了……”
雪殺聽著靈鶴著急之中欲言又止的話語,不禁皺了皺眉頭,靈鶴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徑自說道,“長劍入體,傷口焦灼,看那情形,和承影古劍所傷情形一模一樣。帝尊和蓬萊天君已經在碧華閣了。特讓小靈來請雪主過去。”
雪殺眉頭深皺,伸手執起一旁的承影古劍,漆黑的眸裡看不清神色,半晌,方緩緩道,“你說,是我做的?”
靈鶴胖乎乎的小手抹著額上的汗珠,“雪主啊,我自是知道此事與你無關,可現在的關鍵是雪主怎麼讓帝尊和端木那傢伙相信不是我們做的啦。”
雪殺執劍徑自出了天麟宮,向碧華閣而去。
碧華閣內,經過蘇慕卿的救治,清依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只是昔日嬌豔欲滴的臉上此刻依舊毫無血色。承影的威力,莫說是尋常仙家,就是那初入神界的基神,也會修行大損。蘇慕卿一眼不發,手中執一盞清茶,眼神幽深沉寂。身旁的端木,依舊面無表情。
雪殺進得門來,看著一言不發的蘇慕卿,心中業已瞭然。
端木一改往日的邪佞,話語中自帶了三分凌厲,“你得解釋下,這承影怎就莫名傷了清依?”
雪殺冰冷的話語不減分毫,“你們既已認定,我又何必多做解釋。”
半晌,蘇慕卿雙眼掃過一旁的雪殺,“雪兒,無故傷人性命,這就是為師教你的麼。”
蘇慕卿的話語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厲,雪殺沒有多言,眼神掃過床上依舊蒼白的清依,緩緩下拜,“弟子知錯。”
蘇慕卿緩緩起身,飄逸的白衣更顯冷然,“既如此,那就入那浮雲之地的‘涅槃火’中,能出來,你便依舊是我琮華帝君的好徒兒。出不來,也是你的劫數。”
一旁的端木和床上的清依都蒼白了臉。
隨即趕來的靈鶴聽到帝尊的話語,漆黑的雙眼中淚水簌簌而下,嬌小的孩子撲通跪地,“尊上,求您開恩。雪主若進得那浮雲地,入得那涅槃火,整個人就真沒了,靈兒求求您。”一邊擦眼淚,一邊轉向雪殺,“雪主,說啊,你說啊,不是你傷的凰女。尊上,求你讓小靈和雪主一起去。”
雪殺的眼中閃過一絲晶瑩,語氣依舊冰冷,“靈兒,回去,等著我回來!”
絕美的小臉上眼淚和著鼻涕,看得人心酸,“嗚嗚嗚,雪主,你不知,那浮雲之地,嗚嗚,靈兒要跟著你去。”
雪殺並未回頭,徑自跟著蘇慕卿出了碧華閣。
靈鶴用小手揉著通紅的雙眼,看向床上的清依,“嗚嗚,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雪主,小爺我再也不喜歡你了,壞女人,壞女人。”靈鶴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地出了殿門。
第三十二章 天之簇火
飄渺天池,煙波浩淼,一望無涯。天池之上,蘇慕卿神色莫辨,唯有那蹁躚白衣風采依然,在這天際裡自成風景。
“雪兒,你怨麼?或者你真的不問這緣由?”
雪殺冷寂的雙眼裡毫無暖色,出口的話語依舊冷然,“師父說過,做琮華帝君的弟子,單是有膽識和智慧是遠遠不夠的。那不過只是一個凰女清依,這樣的女子,我雪殺還不曾放在眼裡。清依是否為我所傷其實並不重要,師父洞察世事的棋盤裡只是需要我順應局勢而已,我,只是做了師父希望的。這,不好麼?”
蘇慕卿波瀾不驚的眼中不乏濃濃的讚賞,“雪兒,這浮雲涅槃,你無從選擇,怨亦沒用。”
雪殺輕哼一聲,“我們,不過各取所需而已。我說過,十年,甘為馬前卒,即使是死亦是我當初的選擇。一個沒有能力選擇生死的人,死了也怨不得別人,這法則當然也包括我自己。所以,那浮雲之地的涅槃之火於我來說又有什麼關係。死了,是我的無能,可但凡有一絲機會,我都會堅韌地活著。”
蘇慕卿沒有再言語,雙手祭起靈力,法訣催動間,天池之中方圓數里之內緩緩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火海。火海上空,熊熊的烈焰翻騰,其間夾雜著炙熱的岩漿,飛騰在燃燒的火焰之中。烈焰之上,浮雲望眼,恐怖而悽迷。
“這就是浮雲涅槃,去吧,雪兒,記得你的初衷,你的劍是否真能穿透師父心口,為師會在這等你。”
雪殺笑得詭異,“師父的命,我自來取,師父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