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韓夕拿著帕子擦著手。一旁李管家接過身後女傭手裡的盤子放到韓夕跟前。
李管家的目光不由地看了站在窗戶旁的高天一眼,而後嘆了口氣。
韓夕抬眼看了李管家一眼,目光投向高天。
高天面無表情地站著窗戶前,眼裡是一片死寂。
韓夕放下手裡的帕子,看著李管家道:“李叔,高天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她所認識的高天是一個極其堅強的人,在她印象裡她從未見過高天流淚過。即便桐嵐葬禮那天,他也只是靜靜地站在那。所以她想高天應該可以熬過去,只是時間而已。
李管家又是一陣嘆息道:“高天他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我知道他很堅強,能夠挺過去。但是我更希望他能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這樣憋著,看著旁人心裡難受。”
李管家看著幾人長大,雖然每個人的身份不同,但在李管家心裡都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如今玉含和桐嵐都沒了,這痛無法平復。但看著剩下的幾個這樣為難自己,心裡更是心痛。
韓夕看向李管家寬慰道:“李叔,你不必擔心。我會找高天聊聊的。”
李管家看著韓夕點頭道:“還好有你在。高天那孩子雖然看上去木楞,但心裡極其重感情。幫李叔好好勸勸他。”
“我會的。”韓夕點頭道,目光投向高天,眉頭緩緩拉攏。
吃完早餐,韓夕來到人工湖旁的涼亭裡。高天跟了過去,因為他的責任是保護韓夕。雖然墨瑾宸讓暗夜把墨園裡幕後者的人清了一遍,但沒人敢保證沒有漏網之魚,所以高天不敢怠慢。
韓夕坐在藤椅上,看著站在涼亭前的高天道:“高天,我們談談吧!”
高天面無表情地看向韓夕,“韓小姐想談什麼?”
她看向高天,高天的語氣裡透著生疏。
她、玉含、高天、桐嵐都是在墨園長大的。雖然她和桐嵐的交集並不深。但和高天卻算得上是朋友。
以前玉含總是拉著她往外跑,墨瑾宸擔心她的安危會讓高天跟在她們身邊。但每次玉含拉著她往酒吧這種不太適合她們去的地方時,高天總會阻止。後來玉含嫌高天礙事,總是拉著她在人多的地方亂竄把高天甩掉。
但玉含不知道的是她根本從來沒有把高天帥掉過。高天不過是看穿她的意圖,所以選擇了在暗中跟著她們而已。所以如同李管家說的,高天看似木楞,但其實很重感情的。
她記得以前高天喊她“小夕”,雖然後來不知為什麼喊她“韓小姐”,但卻從未像這樣生疏過。
她看向高天,“你恨我?”
高天眼眸微動,沒有應聲。
韓夕接著道:“幕後者策劃這一切的目標是我,是為了用我威脅墨瑾宸。桐嵐不過是無妄之災而已。”
高天眼眸深了深。
韓夕垂下眼,“你恨我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我不恨你。”高天突然道。
韓夕抬眼看向高天,她在他眼裡明明看見了恨意,但卻不是對她的。
“你在恨自己?”韓夕道。
高天胸口一緊,沒有回應。
她看著高天眼裡那濃濃的自我厭惡,這樣的眼神她太過熟悉,曾經她在鏡子裡見過很多。
高天他在責怪自己沒有護住桐嵐。
“高天——”她想說桐嵐的事並不怪他,但最後發現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因為時至今日,她自己依舊無法釋懷玉含和千兒的死。雖然她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幕後者,但她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想著如果她們不曾認識她,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如果當初她未刻意地接近墨瑾宸,那他們所有人的命運是不是不會一樣。
只是這個答案她無法得知,僅僅只能在心裡的痛無法平復的時候問自己,從而找到一個平衡悲痛的辦法——自我厭惡。
清晨的陽光透著淡淡的晨露的清香。
涼亭裡韓夕看著站在涼亭外的高天,話卡在了喉嚨。
兩人靜待無言。
突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闖了進來,接著就見夜安急匆匆地從花叢間的石子路走了過來。
“墨瑾宸在哪?”人還沒走進,夜安的聲音已經響起。
韓夕看著一臉緊繃停在她面前的夜安。從桐嵐的葬禮到現在已經快半個月了,這半個月裡她沒見到過夜安。幾次打電話去夜家,是朱雀接的電話,電話裡朱雀告訴她夜安無大礙。
“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