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嵐臉色一僵,側頭看向墨瑾宸,她瞳孔撐大,“不錯,我爸他的確該死。他殺了人,還是無辜的大眾。可媽媽呢?還有小姨他們一家、我舅舅他們一家、古莊上下幾十人,他們也活該嗎?”話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她握著酒杯的手因為用力而手背起了青筋,手也微顫著。心裡的恨很濃,濃得無法呼吸。
墨瑾宸清冷的臉看著她,對於桐嵐眼裡的恨卻表現地過於冷淡。仿若看透了什麼的淡漠。
“所以你打算幫幕後者殺了我報仇!”他低冷的聲音淡淡道,語氣平緩而無起伏,仿若只是我陳述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而已。
桐嵐睫毛抖動,目光轉向握在手裡的酒杯沉默了。
良久後,桐嵐喃喃啞聲道:“其實爸他打算收手的。一次,就給他一次機會!”
墨瑾宸面無表情地看向桐嵐。
桐嵐側頭看向墨瑾宸,“你知道嗎,他答應了帶著我們離開去法國的。”她記得那時媽媽很高興,她和玉含以為只是去旅遊,但媽媽說不是。當時她年紀小沒多想,如今想想那時候爸就已經打算收手了。
“這就是你自欺欺人的藉口!”墨瑾宸低冷的聲音豪不留情地刺穿桐嵐的幻想。
桐嵐臉色猛地一白,激動地低吼道:“我沒有自欺欺人,他真的打算收手。”
墨瑾宸看著她,低冷的聲音道:“他收得了手嗎?”
桐嵐瞳孔緊了緊。
墨瑾宸繼續道:“他敢以全家人的性命去賭嗎?墨陽能放過他嗎?”
桐嵐眼神黯沉了下去,回答不了的問題,不是因為不知道答案,而是因為她不敢接受答案。
墨瑾宸幽冷的瞳孔凝視著桐嵐,“也許你母親發現了他做的事,威脅他離開。他妥協了,但不過是表面上的妥協而已。一旦手沾了血,又如何脫得了身。
桐嵐眼眶發紅,閣下的話她反駁不了,因為她不是天真爛漫的少女。她二十幾歲當上國務卿,如何不懂政治上陰暗角落裡的法則。
“他們是我的親人,即便他真的錯了。”桐嵐嘶啞的聲音道。
墨瑾宸黝黑的瞳孔看著桐嵐,“桐嵐,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桐嵐胸口猛的一揪,她贊成這句話,只是這個代價似乎太大了。他們一家人的性命。
桐嵐眼眸暗了暗,抬頭看向墨瑾宸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
“不久,幾日前。”墨瑾宸道。
桐嵐眉頭皺了皺,“我漏出了破綻?”
“我們一起長大!”墨瑾宸淡淡道。
桐嵐苦笑,“我以為閣下只是韓夕的事觀之甚微。”她忘了閣下是如何精明的人,即便細微的異常都無法逃脫他的雙眼。想要在他眼皮底線假裝沒事,難如登天。
“你要殺我!”桐嵐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你知道我的底線。”墨瑾宸清冷的聲音道。
桐嵐嘴角勾了個,她當然知道他的底線。如果她只是勾結幕後者算計他,他最多將她撤職攆出Z國。但她動了韓夕,用韓夕當了誘餌,所以她觸碰了他的底線,他不會留她。
墨瑾宸看著她,幽冷的瞳孔劃過一抹複雜的光。
他抬手,手裡的酒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起身離開。但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離島,天亮暗夜會派人送你過去。”他低沉的聲音道。
桐嵐瞳孔猛地撐大,他不殺她,而打算把她囚禁在離島。
“為什麼?”她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墨瑾宸瞳孔暗了暗,沒有回答,他抬步打算離開。桐嵐突然道:“我知道韓夕落在幕後者手裡活不成,我也沒打算讓她活下來。即便是如此你也不打死殺我?”
墨瑾宸踏出去的腳收回,他微微側頭,“你該感謝你恨的那個人。我答應過他無論你做了什麼,保你一世周全。”
曾經他不明白為什麼臨死前讓他許下這樣的承諾,如今他終於知道了,是為了贖罪吧!
桐嵐胸口一緊,她當然知道閣下口裡的那個“他”指的是誰。是老總統,閣下的父親。
二十年前要不是老總統告訴墨民是爸謀劃的那場事故讓其失去了繼承總統的資格、失去了曾經所擁有的一切。那人不會讓夜安的父親派殺手一夜間殺光了他們全家。
曾經她最敬重的人,在心裡當初第二個父親的人。想起他死的時候,自己難過地在他墳前做了一天一夜的事在她知道真相後,一切變得那麼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