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口的大槐樹下。
牛大生就坐在那給雷筱幽她們講他和他老師的故事,講村裡的故事,講他和他兒女的故事,似乎是想將自己的一生都回憶一邊,直到天黑了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雷筱幽她們只有中午的時候去村裡的小商店買了幾袋麵包當午餐,其餘的時間就是安靜的坐在一邊聽他講。
日暮降臨,戲臺子那面嗩吶聲響起,沒多久傳來依依呀呀的聲音,戲開臺了。
“你們怎麼在這裡?”一聲驚訝憑空響起。
雷筱幽抬頭看去,看清是誰,馬上嘴角一扯,露出潔白的牙齒,“牛叔,馬叔,好!”聲音聽起來情緒很不高。
馬面一臉好笑,“見到我們有什麼好的。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
“嗯!”雷筱幽點點頭,“馬叔怎麼知道的?”
牛大生本來以為是她們遇見了熟人,可是看到牛頭手裡的鏈子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兒,於是便問身邊的胡倩柔,“孩子,你們認識?”
胡倩柔笑笑,“見過,牛頭馬面。他們應該是來接你的。”
牛大生愣愣的點了下頭,隨即便釋然了。她們都能見鬼了,見到牛頭馬面似乎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他淡定了。
他是淡定了,但馬面不淡定了,小心翼翼的問雷筱幽,“你們不是在這專門等我們的吧?”
雷筱幽搖搖頭,指指牛大生,“我們是來找他的。有人,呃,是有鬼拖我們給他帶個口信。”
“都這樣了,他自己來說不就行了,還用得著你們帶?”馬面瞪大了馬眼,直覺告訴他,他不該問,問了肯定會有麻煩事上門。
雷筱幽撇撇嘴,“要是能來,還用得著我們嗎?他們被人困住了,讓我們給牛爺爺捎口信,讓他到冥司搬救兵。”
“困哪了?”牛頭酷酷的開了口。
雷筱幽一臉嚴肅,“日暮山公墓。整個公墓的鬼都被困住了,還有人拿他們練功,很多已經遇害了。具體的你們可以問牛爺爺,我們都和他說了。”
牛頭馬面對視一眼,牛頭飛快的用勾魂索套住牛大生,馬面則是一臉嚴肅的對雷筱幽他們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們將他送回去馬上就回來。”說完他們就唰的一下不見了。
雷筱幽摸著癟癟的肚子,一臉哀怨,“人家肚子好餓!”
胡筱柔和龍筱雅也一樣一臉哀怨,聽到她的叫喚,也跟了一句,“我也是。”
牛大生的女兒牛巧從失去父親的悲痛中走出來,發現雷筱幽她們的車還停在自家門口,就開始四處找她們。聽人說似乎村口大槐樹下坐了三個外村人,就找了過來,正好聽到她們的哀嘆聲。
牛巧瞪了她們一眼,“餓了,不會到家裡這面找吃的?”
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裝袋,“中午就吃得這些?走,跟姨回去吃飯。”
說完和身後跟著的兩個村婦一人拉上一個往家裡走去。
農村院子大,除了靈堂,還能擺下很多桌子。牛巧讓人端了些還熱著的飯菜過來,然後陪在一邊看雷筱幽她們吃。
雷筱幽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靈棚裡的牛大生,蒼白的臉,帶著定格的幸福微笑,看起來他走的很安心。看著他現在了無生氣的樣子,再想想老爺子下午和她們講屬於他的故事時眉飛色舞的樣子,她神情有些怔忡。
牛巧注意到她神情微愣還以為她有些怕,“別怕!俺爹是個善人,就算是死了,那也不會害人的。”
雷筱幽看到她一臉自豪,笑了,“他說有你做他女兒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因為給他湊成了一個好。”
牛巧突然想起侄子把睡著的寶兒交給她時學的話,神情微愕。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眼淚倒是撲梭梭的落個不停。
牛巧是牛大生撿的孩子,他獨生子的大兒子都比牛巧大,卻還是把她留下來做了女兒。牛巧雖然孝順他,也和家裡人感情好,就是對自己是野孩子的事始終放不下,這也是牛大生唯一放不下的心事。
雷筱幽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會嚇到她,但是她就是想說給她聽。希望她聽了自己的話,最終能像牛大生希望的那樣放下那段不堪的過往。
雷筱幽有些無語,因為她發現這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老頭。模樣和牛大生非常相像,看來就是他的那個兒子。寒!竟然和他老子一樣神出鬼沒的。
“有我的話沒?”老頭一臉希翼。
雷筱幽愣愣的點點頭,“你最近一直在找的老花鏡就在屋裡供桌旁邊的櫃子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