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在某個二線城市裡一處很是擁擠、髒亂、破敗的老舊樓道內,女人的叫罵聲、小孩的打鬧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聲聲入耳。
此刻,三樓走廊的一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正在公共灶頭上動作嫻熟的炒著空心菜。今天不是週末,因此她必須趁著這居民樓裡大多數的上班族和打工族沒有回家之前,趕緊將一家人的飯菜都弄好,免得到時候人多打擠,這灶頭就搶不到了。
女孩兒名叫黃毛毛,今年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後已經工作兩年了。由於小時候營養不良,頭髮稀少還黃黃的。因此,當初柳家人撿到她的時候就喊她“黃毛毛”。喊著喊著喊習慣了,後來柳家給她上戶口時,直接就報的黃毛毛這個名字。
柳家很窮,加上她黃毛毛,一家七口擠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兩居室中。家裡沒廁所沒廚房,廚房廁所都是樓道里公用的。
兩居室的房子,哥哥、嫂子加上侄子一家三口占據一室,她跟養父母和柳家的小兒子柳條就佔據另一居室。由於柳家總共就兩間房,哥嫂他們那間才能稱之為臥室,而毛毛他們幾個住的實際上是客廳。
客廳角落裡長期搭著一張木板床。白天,屋子裡的各種閒雜物品就堆放在這張床上。如此,房間才能騰出一點落腳的地方,供一家人吃喝閒坐什麼的。晚上,將床上的東西全部扒拉下來,人就可以睡上去了。
毛毛年紀還小的時候,她和柳條睡床,養父母就在地上打地鋪。她長大點後,再跟柳條一個大男人睡已經不合適,於是她和養父母就都睡在客廳地板上。
毛毛很懂事,也很早熟。她知道柳家人待她很好,比起她之前四處流浪乞討的境遇不知好了多少倍。所以儘管柳家很窮,窮得她到了二十多歲了還只能睡地板。但是毛毛很知足,因此她很小心的維護著這份溫暖。
自進到柳家,即便年紀小又柔弱,但毛毛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幹,更是把柳家那個還未成家的小兒子柳條服侍得跟個大爺似的,就差端屎端尿了。
柳條這人,人真心長得跟柳樹條一樣纖細柔弱,整天東混西混,還將一頭黑髮染得蠟黃蠟黃的。
這人嘴巴還特賤,明明他自己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黃頭髮,偏整天對她黃毛毛喊:“黃毛兒、黃毛兒”。
毛毛每次聽見他這麼喊自己,感覺就像在喚一條狗一樣。
家人和鄰居總是曖昧的看她和柳條。
柳條那些狐朋狗友,每次看到她來喊柳條吃飯或者給柳條送個東西撒的,都要調戲她。
以前他們一般只會乾巴巴的說:“柳條,你媳婦兒來啦。”
她上學,努力讀書,考重點中學,進名牌大學,他們則開始用含著羨慕嫉妒的語氣說:“柳條,你媳婦兒好能幹。”
後來她工作了,拿工資回家貼補家用,他們會恨恨的說:“柳條,讓你媳婦兒養你!”
再再後來,他們開始酸酸的說:“柳條,你媳婦兒越來越漂亮了,還整天在外面晃盪,你就不怕有野男人將她勾走了?”
這個時候,柳條彷彿宣誓主權似的,也不再喊她黃毛兒了,直接道:“媳婦兒,過來捶捶背。”然後,毛毛就過去真的給他捶背捏肩,立時柳條就會輕飄飄的淹沒在他那群狐朋狗友的口哨中。回家後,柳條則會欺上來,給她捏肩捶背,小聲的嘻嘻笑道:“黃毛兒,你真是越來越好了。”
……
實際上,毛毛自己也察覺到了養父母有將她當柳條媳婦養的意思。
柳條那小子更是做如此幻想。隨著年齡越大,他愈發對毛毛不客氣起來,吃喝拉撒張嘴就要叫黃毛兒。
柳條除了懶、嘴賤些,人對她還是很好的。他常常將得到的好吃好玩的暗地裡給她,當然,這要是被他們家那個大嫂曉得了,毛毛自然會被指桑罵槐一番。
試問,哪家的妯娌不是兩看兩相厭的呢?當然,大嫂不喜歡她還有其他原因。
柳家大兒子柳樹,就是當初撿黃毛毛回家的人。
毛毛對這個大哥一直有種隱藏在心底很深的依戀,即便那時她還小。長大些後,這樣的依戀情愫有些變味,她開始心虛,但也曉得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總是躲柳樹遠遠的。
要論嫁人的物件,柳樹毫無疑問就是她喜歡的型別,成熟穩重、有擔當、有責任感、有愛心,還……很有情趣。
屋子就這麼大點兒,柳樹和他老婆的那些膩歪之事,多多少少都會鑽進毛毛的耳朵,何況這個人本來就是她刻進了心底的人吶。所以,她總是能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