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遇到這樣的事,杜確絕對不會多管閒事,但他與張生到底關係不同。二人同鄉,又是多年好友,哪怕如今漸行漸遠,到底還留有一份情誼在,怎能冷眼旁觀著張生命喪紅娘之手。再一個,張生如今是衛家女婿,若張生在河中府出了事,衛尚書一個遷怒,卡住了軍餉糧草,他這手底下十萬大軍立刻就要亂了軍心。
“張生這條命定要留下。”杜確的話也很直白,絲毫沒有畏懼桃朔白的能力,也沒顧慮紅娘是個厲鬼。杜確從頭一眼見到紅娘就不覺得害怕,更沒從桃朔白身上察覺危險,甚至還有閒心探究二人之間的關係。
桃朔白聞言皺眉,想到杜確與張生關係不同尋常,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那就各憑本事。”桃朔白並不是個靠言語取勝的人,他信奉的是實力,強者為尊。
杜確一貫沒有表情的臉上忽而綻開一抹笑:“紅娘似乎很怕我。”
紅娘第一回去將軍府報仇受挫,誰都沒疑心,可今晚一對面,杜確立刻察覺異樣。紅娘仇恨那般深,他又是張生八拜好友,紅娘竟忍著沒動手?明顯是顧慮重重。杜確雖不知一個厲鬼為何會忌憚自己,但這是好事,是籌碼,更可能是探知桃朔白底細的機會。
桃朔白則難掩驚訝,想不到杜確看似一介武夫,卻這般敏銳,莫怪短短十年能做到徵西大將軍,成為統帥十萬兵馬的大元帥,果然有勇有謀,不同一般。
桃朔白一貫不喜歡節外生枝,常和鍾馗出差,習慣了鍾馗的直來直去、乾淨利落,這回為了多賺幾個白鬼,已是破例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和一個凡人過多往來的意思。
鍾馗曾再三告誡他,人心複雜難測,他又是外來者,獨善其身最好。
桃朔白站起身,直視杜確:“杜將軍維護張生,乃是人之常情,但紅娘復仇更是因果迴圈。世上冤魂何其多,偏生出了一個紅娘,合該張生應劫。既然杜將軍打定了主意,下回再見,各憑本事。”
即便再有顧慮,桃朔白從不怕事,更不認為一個杜確能是他的威脅。
“你可以隨便殺人?”杜確挑眉,雖不知桃朔白身份,可對方一身純淨氣質絲毫不像沾過血的人。
“我沒殺過人,也不殺人。”他殺的都是鬼,對於凡人,他有的是辦法,最不屑直接取人性命。
“那你要如何攔我?”
“你不同。”桃朔白話沒說完,眼眸深沉。杜確和其他凡人不同,因為杜確的命數早就到了,是他意外救下的,哪怕再要了他的性命也對自身毫無損失。
杜確自然領會不到這一點,這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擊的他心頭一蕩,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彷彿全身筋骨舒適,心中順暢。
待桃朔白離去,杜確返回了衙門。
張生與衛雪娥早就等候多時,見他回來急忙迎上去:“君實,紅娘走了?她、她還會來嗎?”
杜確微一嘆:“君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鬼怪之能非常人所及,這一劫,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生臉色一白,衛雪娥既恐懼又憤恨。
杜確沒再搭理二人,自去客房歇息。關了房門,一直強撐的精神才鬆懈下來,疲憊的倚在榻上。不久前剛受了重傷,將養的時日太短,哪裡能痊癒。此回過來不僅是為張生,也是為十萬大軍,誰知竟又見了桃朔白。
桃朔白究竟是何方人士,為何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睡至半夜,忽聽一聲慘叫,杜確驚醒,正欲衝出檢視,卻見床前立著一抹白影。
“桃朔白?”
“杜將軍。”桃朔白並沒說別的話,但這番姿態表明了一切,若杜確要救張生,先得過他這關。
“請指教。”
杜確抽出床頭立著的唐刀,寒光一閃,迎頭劈向桃朔白,在對方反應時又極快變轉,橫刀一掃。桃朔白到底不是常人,他的身法速度極快,兩人對戰本就不公平,但他並沒有小看杜確。杜確的刀法並不出奇,但速度快、角度刁、下手狠,且刀身上帶有濃濃煞氣,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狠,那煞氣越聚越多,竟形成特殊的刀氣,哪怕桃朔白也不願平白無故捱上一下。
“出劍!”哪怕從未見到他佩戴武器,但杜確就是冥冥中覺得他用劍。
桃朔白的確用劍,道士們捉鬼都用桃木劍,他乃是天生大桃木,有什麼比桃木劍更貼合本身?他選用了大桃木一截兒主幹,自己煉製了一把桃木劍,日日都在體內蘊養,乃是一柄可隨自身修為提升的上品仙器,主要得益於大桃木的不凡以及鎮壓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