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屈壽林被淘汰,而自己卻進入了第二輪,王宏泰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更新最快一方面,他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結果,因為他所研究的課題是前沿的,他做的工作也是紮實的,而屈壽林卻恰恰相反。屈壽林被淘汰,說明招標辦公室的專家是懂行的,同時也是公正的。但另一方面,王宏泰也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大牛被淘汰了,他這個小人物卻入圍了,實在是壓力山大啊。
整個交大入圍的有十幾個專案,除了化工系之外,機械系、電子系等也都有入圍專案。交大派出科技處長當領隊,領著這十幾個入圍專案的負責人來到了京城,參加第二輪的答辯。在整個隊伍中,王宏泰是最年輕的一個,他能夠感覺得到眾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包含著各種情緒:詫異、不屑、嫉妒、欣賞……
走進答辯場的時候,王宏泰一眼就認出了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吳仕燦,這讓他明白了自己入圍的原因。儘管吳仕燦並不認識他,他卻是認識吳仕燦的,知道吳仕燦是化工領域的權威人物,學識淵博、思想開放,而且為人正直,真正配得上德高望重這四個字。
答辯一開始,吳仕燦便直入主題,接二連三地提出了一些工藝中最關鍵的問題。這些問題有些是王宏泰過去曾經研究過的,有些則超出了他已知的範疇。幸虧他在這個領域裡已經積累了好幾年,即便是沒有準備過的問題,他經過思索之後,也能給出一個大致靠譜的回答。從吳仕燦的反應來看,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是能夠讓對方滿意的。
這場答辯,持續了足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王宏泰出了一身透汗,心裡卻感覺到了久違的酣暢淋漓。兩年多了,他第一次遇到真正懂得他所研究內容的人,對方的問題問得非常專業,很多時候還能夠給他以新的啟示,讓他看到自己的不足,並且在一瞬間想到無數新的思路。他甚至感覺到,這一次的京城之行,哪怕不能透過終審,無法得到基金的資助,他也不虛此行了。
“你有這麼多的想法,僅僅依靠8萬元的資金支援,能夠把實驗做出來嗎?”
在完成了學術考核之後,吳仕燦向王宏泰丟擲這樣一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王宏泰臉上露出了一些羞慚之色,訥訥地說道:“我也知道8萬元是不夠的,不過,我畢竟只是一個講師……”
“講師怎麼了?”坐在吳仕燦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笑著向他問道。年輕人的面前擺著一個姓名牌,寫著他的名字:馮嘯辰。王宏泰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看對方的年齡,沒準是個實習生啥的,不過,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想必都是有權決定他申請成敗的人,王宏泰是必須重視的。
“馮老師,我們系這次申請基金課題的都是教授,他們申請的經費從10萬到20萬不等。我一個講師如果申請超過10萬,系裡肯定不會允許的。”王宏泰解釋道。他不知道馮嘯辰的身份,想著以老師相稱總是不會錯的。
馮嘯辰笑著向吳仕燦問道:“吳處長,還有這樣的規矩,講師申請課題的預算必須比教授少?”
吳仕燦搖搖頭道:“我沒聽說過這樣的規矩。”
“這也不是規矩吧,只是慣例。”王宏泰道,“如果我申請的金額太高了,會被人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課題內容不同,所需要的經費也不同,這和職稱沒啥關係。”馮嘯辰道,“王老師,如果不考慮那些所謂的慣例,你覺得申請多少經費是最合適的。”
王宏泰一愣,隨即想了想,說道:“如果有15萬左右……”
“遠遠不夠。”吳仕燦搖了搖頭,“就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想法,有些可以在實驗室裡完成,有些需要到化肥廠去進行實驗。化肥廠那邊,我們可以幫你打個招呼,讓他們配合你的研究,不過必要的一些材料費,還有耽誤了人家生產的一些補償,都是不可避免的,15萬夠嗎?”
“這……”王宏泰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申請專案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申請者漫天要價,評審者坐地還錢。一些專家知道其中的規矩,申請的時候往往會把費用報高一些,以便讓評審者能夠有砍價的餘地,這種做法還有一個順口溜,叫作“頭戴三尺帽,不怕砍一刀”。
可如今聽這二位評審官的意思,好像是覺得自己報的費用太低了,在慫恿自己多報一些呢。難道是他們的錢太多花不完,希望我們替他們多花一些嗎?好像也不對,系裡的成教授比自己早一些參加答辯,出來以後說經費被砍了30%,原來報的是20萬,現在只剩下14萬,顯然對方把錢捏得很緊,並非大手大腳。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