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何世傑想捂蓋子也捂不住了。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各方的人都到了榆北,開始向榆北市政府施壓。
最先到的,是杜曉逸的領導,浦江晨報總編輯景文傑。他直接找到榆北市政府,提出了兩點:第一,本報記者與外商發生了衝突,我們願意配合調查;第二,杜曉逸不是罪犯,在法院判她有罪之前,她的人身自由是必須保證的,公安局沒理由扣人。
與此同時,榆北軍分割槽也轉達了空降兵部隊以及省軍區的要求,指出黃長鋒並沒有違法犯罪,他甚至不屬於事件的當事人,而是在雙方發生衝突的時候進行制止,這是見義勇為的行為。當然,作為事件的見證者,他可以配合榆北市進行的調查,但同樣需要保證他的人身自由。
這兩家的來頭都足夠大,說出來的道理也完全成立,榆北市當然沒理由繼續扣押這兩個人,只能在市政府招待所給他們開了房間,好吃好喝地招待著。景文傑第一時間就會見了杜曉逸,問清了事情的原委,表示要馬上派其他的記者過來採訪,把這件事情公之於眾。
大韓超市那邊,反應也很快。安相秀在公安局撒潑打滾,聲稱自己被杜曉逸、黃長鋒打成了重傷,生命垂危。榆北市安排了最好的醫院和最好的醫生給她檢查,發現啥事都沒有。安相秀哪肯接受這個結論,哭著喊著說中國的醫院水平差,又說醫生敷衍,總之就是非要證明自己被打傷了,要嚴懲兇手。
大韓超市的老闆李東贊此時恰好就在中國,得到訊息就趕到榆北來了。他先是找了個小黑屋子與安相秀獨處了幾個小時,據說是在用獨家秘方安慰她,從小黑屋出來之後,李東贊直奔招商局,同樣提出了兩點:第一,必須嚴懲杜曉逸、黃長鋒,賠償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等摺合人民幣若干萬元;第二,如果榆北市不答應這個條件,大韓超市將全部撤出中國,同時他還會請韓國記者在韓國國內報道此事,讓其他韓資企業不敢再到中國投資。
要說起來,李東贊不愧是當大老闆的,一眼就看出了這件事的影響並不侷限於榆北一地。如果他僅僅以退出榆北市相威脅,成算最多也就是五成,因為榆北市雖然在乎大韓超市,同時也需要考慮輿論方面的壓力,在經濟損失和聲譽損失之間,榆北很難說會如何選擇。
但以退出中國相威脅,就是另一種情況了。大韓超市目前在中國國內已經開了十幾個連鎖店,時下中國本土的超市還剛剛起步,大韓超市在很多城市都屬於一個新鮮事物,在當地政府眼裡地位非凡。如果因為榆北的事情而導致大韓超市退出中國,這些城市的官員肯定是會怨恨榆北的。李東贊此舉,相當於把壓力施加到了各個城市的政府身上,讓他們再回過頭來給榆北施壓。
“馮助理,你看這事……”
市政府的小會議室裡,榆北市副市長譚德鈞滿臉愁容地向馮嘯辰述說著委屈,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只能把壓力再轉嫁給振興工作小組了。人家是中央派下來的,腦袋夠硬,就算要扛壓力,也比他這個副市長更能扛。
“我們的態度很明確,一切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麼,過程又是如何,我們已經很清楚了。安相秀欺壓員工在先,杜曉逸和黃長鋒僅僅是制止她的這種作惡行為,並沒有錯。至於說被打成重傷之類,完全是信口雌黃,我們有醫院的檢查結果為證,為什麼要怕他們的威脅呢?”馮嘯辰道。
譚德鈞嘆道:“事情是很明白的,錯完全是在韓方。但人家是投資商,咱們需要他們的投資啊。就算我們可以態度強硬一點,不怕他們的威脅,可萬一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中韓友好,再影響到全國的招商引資大局,我們可就擔不起責任了。”
“老譚,你別聽他吹牛逼!”剛剛從京城趕過來的王根基不屑地說道,“什麼全部退出中國,好像他到中國來是來學雷鋒的。不為了賺錢,他憑什麼到中國來?他在中國的十幾家超市,一年往少處算,也能賺到幾千萬,他會因為一個過了氣的小蜜就全部撤出中國?”
李東贊和安相秀的那點關係,還真瞞不過外人。安相秀原本就因為失寵而有些焦躁,這一回李東贊來給她撐腰,她逮著機會,也不管什麼場合便裝嗲賣萌,恨不得在腦門頂上貼個標籤,說自己曾是老闆的舊愛。李東贊也是出於向中方施壓的需要,倒是不拒絕安相秀的表現,因為這樣能夠給人制造出一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錯覺。
但這樣的伎倆,又哪裡瞞得住中國的官員呢?要論玩心眼,十個李東贊恐怕也不是一個譚德鈞的對手,只是譚德鈞還想要李東讚的投資,所以才不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