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美國回來。”
社科院的一間辦公室裡,教授高磊態度矜持地對面前的兩名外國記者說道。
已經60歲的高磊精神健旺,衣冠楚楚,油亮的頭髮夾雜著一些銀絲,卻正顯出一副學術精英的派頭。
80年代中期,高磊因為提出國際大協作理論而名噪一時,後來這一理論受到學術界和商界的一致質疑,認為把一個十多億人口大國的經濟完嫁接在世界經濟鏈條上,不僅不利於國家的經濟安,世界經濟也無法承載。再往後,中央一些領導人在內部談話中對這一理論提出了批評,高磊因之而陷入了長達近十年的沉寂期。
在這段時間裡,高磊在社科院的位置並沒有受到影響,他的學術研究和國際交流依然能夠順利進行。鑑於在國內很難找到發聲的機會,高磊開始尋求在國際刊物和國際會議上發表觀點,並逐漸受到關注,達到了“牆裡開花牆外香”的效果。
到90年代後期,高磊在國際學術界已經闖下了偌大的名聲,國外的多個機構給他授予了一系列的頭銜,諸如什麼“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發展中國家經濟學家”、“發展經濟學百人提名”、“芝加哥大學年度10大思想家”、“克萊登大學終身榮譽教授”等等。
頭銜有了,研究經費也隨之而來。歐美的若干個學術基金會爭相向他提供研究基金,幫助他在中國開展學術研究。在其他學者苦哈哈地為著國內幾萬塊錢的社科基金窮經皓首的時候,高磊賬上的美元已經多到花不出去的地步。
在中國的學術機構裡,頭銜和經費都是硬通貨,尤其是你得到的頭銜還是國外授予的,那又比國內的什麼榮譽含金量要高得多。許多研究機構都希望高磊能夠到他們那裡去掛個名字,這樣他們就可以聲稱自己的機構裡擁有什麼樣級別的學者。幾十所國內高校給高磊發了聘書,聘請他擔任客座教授,每年只需要去開一次講座,就能夠獲得數萬元的客座教授津貼。
高磊的博士生名額也成了香餑餑,因為讀高磊的博士能夠拿到從他課題經費裡發放的高額津貼,能夠有出國參加學術會議的機會,機票都是國外基金會贊助的。參加學術會議的次數多了,你就能夠結識國外的學術大咖,屆時想申請到國外去做個訪問學者或者博士後之類的,也會更加容易。
總而言之,今天的高磊已經遠非昨日可比。20年前的高磊雖然在國內也算是風雲人物,但總脫不了一股土鱉氣息,說話做事還得小心翼翼,避免和國家政策相違背。而到今天,高磊已經涅盤重生,進化為一名國際學者,張嘴閉嘴都是新自由主義的普世價值觀,中國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土得掉渣,需要狠狠地進行鞭撻才行……
“我在美國出席了由加州大學主辦的新制度經濟學年會,並在會上發表了我的最新研究成果。我認為,中國經濟落後的主要原因在於制度,儘管我國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提出了建設市場經濟的口號,但時至今日,我們國家的制度依然是管制經濟制度,『政府』在經濟中扮演了過於重要的角『色』,束縛了經濟發展。許多『政府』官員,包括一些位置很高的官員,都誤以為技術能夠決定一切,而忽略了制度才是技術發展和創新的基本條件。”
高磊『操』著流利的英語,向兩位歐洲記者侃侃而談。
“高教授,你說中國的制度依然是管制經濟制度,你能給我們舉幾個比較近的例子嗎?”一位名叫康茨的記者問道。
“這樣的例子很多。”高磊說,“就拿最近中國發改委推出的首臺套重大裝備促進政策來說,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計劃經濟的產物。”
“我們也聽說了這個政策,但對於政策的細節並不瞭解。請問高教授,你親自參加過這個政策的制訂嗎?”另一位名叫伯恩斯坦的記者問道。
高磊說:“我沒有直接參與這個政策的制訂,因為我從一開始對於這樣的政策就是持否定態度的。國家財險公司為了顯示決策民主,專門派人來徵求我的意見,我提出了十點質疑,認為這個政策完是有悖市場經濟原則的,也違反了中國加入世貿協定時候的承諾,這樣的政策一旦出臺,將會使中國的改革開放倒退十年以上,並使中國的入世成果化為烏有。”
呃……,咱們能不能不要這麼誇張啊?兩名記者都有些受不了了,危言聳聽明明是我們記者的看家本事好不好,你這樣說話,算是戧行了。
康茨和伯恩斯坦是透過歐洲的一個基金會與高磊聯絡上的,名義上是一次普通的採訪,但實際上卻是希望高磊對首臺套政策提出批評,這樣歐洲媒體就可以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