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氣,謝晚春一貫都是不會憋著的,氣憋久了說不得還得傷著自己身體,影響壽命可就不好了。
對於謝晚春來說:這天底下最值得珍惜的就是她自個兒的這條小命了。這方面,她倒是有點兒像魏武帝——“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所以第二天,她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準備去宋氏那裡告狀。
她穿的是一套鵝黃素面杭綢褙子,上面繡了一副牡丹圖,三四朵牡丹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大朵綻開,紅色的花團被墨色的素葉簇擁,另有兩隻蝴蝶蹁躚花葉之間,更是添了幾分靈動活氣,看著很是精緻富貴。
似王家這般的人家,每季的新衣衫都是有定例的,公里出錢,繡坊的做好了送來。不過,各房的人自然也不能單靠著公里制好的新衣過活,講究些的大多自個兒都會掏私房讓自己房裡的針線丫頭或秀坊制新衣。
這世間有人“先看衣衫再看人”,雖是勢力可這上頭確實是有些學問。
像未出閣的二姑娘、三姑娘,雖說嫡庶有別,可宋氏嘴上一貫都講究個“公平”,故而這兩個姑娘每季定好的新衣數量都是一樣的。只是,每回一對面,單看二姑娘和三姑娘的衣著打扮,就能顯出差別來——三姑娘王望舒畢竟是宋氏嫡親女兒,自小便是嬌寵,衣食住行樣樣都講究,她的衣服除了公中定好的那幾件外,大多都是宋氏掏私房給她補上的,另有無數首飾和布料補貼。二姑娘王若蓉便是不甘心也說不出什麼,誰叫她沒個好娘補貼她?
今日謝晚春這件衣裳格外別緻,眾人一瞧就知道不是家中秀坊裡頭出來的,不免問一句。
“嫂子這衣衫到是新奇,”三姑娘王望舒看了好幾眼,忍不住問道,“難不成是巧手閣定製的?”
巧手閣算是京城裡數得上的秀坊,針線功底很是不錯,最要緊的是講究個“私人訂製”,雖說價格貴了些,但大多都是獨一件的設計,故而世家豪門裡頭都很是喜歡。
謝晚春微微笑了笑,隨口道:“哪裡用得著巧手閣?我自個兒畫的牡丹圖,叫院子裡的針線丫頭做的新衣,不過是圖個花樣新鮮罷了”
王望舒點點頭,忍不住便抿唇笑起來,眉眼彎彎:“倒不知嫂子的牡丹圖也畫得這般好。”
“我就隨手亂畫的,”謝晚春順嘴捧了一下王望舒,“久聞妹妹你師從周大家,文墨之上的功夫怕是遠勝於我。”
王望舒原本只覺得自家這個嫂子既體弱多病又態度冷淡,這些時日交談下來,倒是改觀不少。如今聽得謝晚春一聲贊,她雙頰暈紅,連連道:“嫂子才是呢,您自小便聽薛太傅的課......”
她們姑嫂說得和樂,上頭的宋氏不免和藹的問一句:“你們兩個,這是說什麼呢?”
謝晚春仰頭應道:“我們正說衣衫的事情呢,過幾日便是牡丹宴,衣衫首飾都需好好準備一番。”她說到這兒,意味深長的瞥了李氏一眼,嘆口氣道,“本是打算等宮裡頭的扇子賜下了,再製新衣的。不過想來皇兄那裡怕也忙不過來,把賜扇的事情給忘了,我便先叫人先制了新衣。”
賜扇的事情一出口,李氏的面色就白了,宋氏掃了幾眼哪裡會不明白。
薑還是老的辣,宋氏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她擱下手中的茶盞,帝王綠的鐲子襯著青花瓷,水頭十足,汪汪一抹碧色。她神色不變,轉頭與謝晚春溫聲道:“瞧我這記性,宮裡早就賜了扇了。皇上聽說你近來身子漸好很是高興,特意叫人多送了幾把。我這一時給忘了,叫人擱庫裡了,遲些兒我讓她們給你送去。”
謝晚春一副乖巧的模樣,點點頭應聲道:“嗯,我聽您的。”說罷,不免掩唇一笑,打趣活躍氣氛,“不過是幾柄扇子,其實也值不得什麼的,娘很不必放在心上。”
確實是不值什麼,宮裡賜扇是為了表示皇帝的寵信,往往也就只有幾柄,雖說工藝上面精緻了些可也算不得太貴重。真論起來,象徵意義反倒更大些。
“你說得對,不過幾柄扇子。”宋氏唇角笑意轉淡,先後掃了兩個媳婦一眼,漫不經心的轉開話題,“對了,昨兒回去,王妃身子如何了?”
謝晚春暗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一句話而已。見說起晉陽王妃的事情,她便隨口胡扯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宋氏微微有些疲了,便叫人退了開去,只留了面色蒼白的李氏和摸不著頭腦的王望舒。
謝晚春從壽宜堂出來,悠悠然的走在青石路上,看了看上邊的天氣,與邊上的二姑娘王若蓉笑了一聲;“今兒天氣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