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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事已至此,謝晚春覺得自己還算是條敢作敢當的好漢。

她抿了抿唇,露出個甜甜的笑容,徑直坦誠道:“是陸平川那個混蛋抓的,”打量了一下王恆之的神態,謝晚春鄭重其事的表明立場,“那個,我還踢了他一腳把他罵走了,哈哈......”

哈哈了兩聲最後在王恆之的目光逼視下沒笑下去,謝晚春只好閉上了嘴——虧她為了照顧王恆之的情緒沒管陸平川叫“王八蛋”而是改了個“混蛋”稱呼。

王恆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你有空踢他,有空逛園子,就沒空給自己擦一擦藥?”

謝晚春聞言一怔,所有的伶牙俐齒一時間都失去了效用。她眨了眨那雙水潤的大眼睛,烏黑的眼睫輕輕顫著,不自覺的咬住下唇,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那一張如玉般透白的臉,不知怎的全都紅了,染著明豔的霞光,明豔難當。

她就好像習慣了水裡來火裡去,習慣了用忍耐和微笑來武裝自己,一點小傷渾然不放在心上,被人這般一關心卻好似受到了驚嚇的野獸,呆呆的連自己的爪牙都忘記了。

王恆之看著這般模樣既覺好氣又覺好笑,不知怎的就想起幼時妹妹養的那隻波斯貓。

那是一隻渾身雪白的小貓,一雙眼珠子晶瑩剔透的就像是琉璃珠,美麗得出奇,看著便討人喜歡。那隻小貓的脾氣也嬌的很,不僅挑食還四處搗蛋,時不時就張牙舞爪,可是要是有人把它拎到懷裡,摸一摸它的腦袋,它就會跟著軟了下來——就好像,它的挑食、它的搗蛋、它的張牙舞爪都是為了引起旁人的注目。你若是摸得久了,那隻小貓反倒要覺得不好意思,喵喵叫個不停,羞答答的湊過來舔舔你的手錶示親暱。

王恆之一口氣在胸口梗了一圈,燒得心口處熱熱的,最後只得長長嘆了出來,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過來:“好了,過來,我替你上藥。”

謝晚春的呆怔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她很快便掛上了慣常的笑容,一邊往王恆之邊上挪一邊調笑似的和他道:“你還隨身帶著藥?該不是成日裡受傷吧?”

王恆之實在拿她沒法子,冷淡的語調也不覺柔了下去,就像是冰化開後微涼的水:“總有意外,你也該叫人備一點才是。”說罷,不知從哪裡取出個瓷盒來,慢悠悠的開啟蓋子,用自己的指腹沾了一點兒上面透白的膏藥,然後才把目光看向謝晚春。

謝晚春很是識趣的伸出那隻被抓腫了的手。

王恆之一隻手抓著她的手掌,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把透白的膏藥抹上去,然後不緊不慢的塗開,輕輕的在上面按了按,好叫手腕上的藥力能夠吸收進去。他儘量讓動作輕緩些,等抹完了方才抬頭去看謝晚春。

謝晚春此時倒是一派從容,正垂著眼看著替她抹藥的王恆之,見他抬眼看來,她便下意識的回了一笑,眉目盈盈,笑靨如花。

可王恆之卻又蹙了蹙眉,似有幾分不悅。

謝晚春深覺無奈:她見過的美人裡頭就屬王恆之最是麻煩,總是喜歡蹙眉,還偏偏學河蚌閉著嘴不肯開口。不過謝晚春如今託他的福塗了藥,心情很是不錯,便紆尊降貴的問了一句:“你又怎麼了?”

王恆之看她一眼,淡淡道:“剛剛我按下去的時候,不疼嗎?”

謝晚春含笑帶怯,朝他眨了眨眼睛,顧盼流波:“不疼啊,相公的手按在上面,麻麻癢癢的,很~舒~服~呢~”

王恆之看著對面那人如常的笑顏和額角的細汗,目光如炬,語聲漸冷:“你疼的都冒冷汗了,做什麼不吭聲?”

謝晚春說慣了謊話,往日裡遇見的大多也是會顧全她面子,知道了也不揭穿的。所以很少遇見似王恆之這般當面就揭穿謊話的人。她抿了抿唇,收了面上笑容,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王恆之只覺得胸口的氣全都要因為面前這人嘆光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你若是疼就說出來,我下手自會再輕一些。又不是什麼大事,用不著忍著......”他目光少見的顯出幾分溫和,似湖水一般柔和澄澈,他就那樣看著謝晚春,“你是女孩子,偶爾嬌氣些,發發脾氣、嚷嚷痛也沒什麼的。”

謝晚春聞言不覺抬眼看他,眸光極深,似乎藏著一柄刀刃,暗藏銳色。她沒有說話,只是慢慢的咬住唇,不由自主的低了頭。

王恆之全憑一腔意氣說完話,便覺自己今日竟是失了分寸,也有幾分不自在。他看了謝晚春一眼,想了想便低了頭,重新拿起之前丟下的書卷,修長的細指按在書頁上,慢慢的翻開書卷看起來。

車內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