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緩過來了(二更)
“今日一早,宮中便有這等流言,長公主難道不知?”許儒亦清俊風華的面上漫出半縷怔詫,神色也微微而緊,緊鎖著鳳瑤的後腦勺,極是認真的觀她反應。
鳳瑤心口一沉,著實未料事態會如此發展。但不必多想,也知這流言傳道之事定是柳襄搗的鬼了。
“這流言,本宮倒當真不知,但不過是柳襄煽風點火搗的鬼罷了,何能為信。”
鳳瑤嗓音幽遠冷沉,淡漠清冷。
許儒亦目光依舊焦在她身上,“流言雖不可信,但流言也可畏。微臣知長公主允柳襄入宮自有目的,但還是莫要與柳襄走得太近,畢竟,柳襄那人不可小覷,且還滿身媚術,不得不防。”
這話入耳,聽著似如關切,但若是細聽,卻又不能察覺那語氣中交織著的牴觸與無奈。
許儒亦的心思,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既有這等待的決心,便也要做足失落失望甚至無奈的準備。畢竟,她姑蘇鳳瑤,已成負心之人了。
鳳瑤並未回話,思緒幽遠,足下步伐依舊緩慢得當,並無半分異樣,待得半晌後,她才隨意抬眸朝天空掃了一眼,只見,今日,竟又是一個豔陽天。
待抵達幼帝寢殿,出奇的,贏易竟是不在,幼帝仍是虛弱的仰躺在榻,小小臉頰蒼白無色,便是見得鳳瑤與許儒亦前來,他也僅是躺在榻上嘶啞的喚了一聲,隨即便毫無興致的不說話了,神色滯然呆然,悲慼重重。
國師正坐於幼帝榻邊,褶皺的手稍稍從幼帝額頭挪走,似是剛為幼帝把了脈。
“徵兒今日如何了?”鳳瑤放緩了嗓音,朝幼帝低聲而問。
待得這話落下,幼帝毫無精神的搖頭不說話,瞳色依舊悲慼。鳳瑤心疼之至,眉頭一皺,目光則朝國師過來,國師緩道:“今早為他施過針了,身子骨已有好轉。”
他這話不起不浮,壓抑沉沉。
鳳瑤聽得出來,他這話並非實話。只是此番在幼帝面前,也不敢多做表露,僅是順著國師的話朝幼帝寬慰了幾句,隨後,在旁的許儒亦已讓殿中守著的許嬤嬤去御膳房傳膳。
僅是片刻,許嬤嬤便去而復返,不僅讓宮奴端來了午膳,也將御膳房今日特意熬製的天山雪草粥端了過來。
幼帝毫無食慾,鳳瑤百般相勸,他才稍稍吃下半碗雪草粥,後似是累了一般,仰躺閉眸,再不言話,悲慼絕望的模樣令人心碎。
鳳瑤強忍心緒,扯著被褥為幼帝蓋好,隨即與國師等人一道出了內殿。
待在外殿坐定,許儒亦率先動手為鳳瑤盛了一碗雪草粥,國師眼角微挑,目光朝許儒亦落了兩眼,神色微雜,並未言話。
鳳瑤就著粥草草飲了幾口,也是毫無食慾,隨即無論許儒亦如何勸,再不動筷。
整個用膳氣氛,無疑是有些壓抑尷尬,待得一頓飯終於完畢,國師神色微動,目光朝許儒亦落來,無波無瀾的道:“本國師與長公主有些話要說,皇傅可先避避?”
說著,似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道:“三皇子近來身子也不適,情緒也莫名低落,這天山雪草極是珍貴,浪費不好,便有勞皇傅將這些天山雪草給三皇子送去吧。”
國師這話雖說得委婉,但鳳瑤與許儒亦皆是心如明鏡,他這是在趕人。
許儒亦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未料相處這麼久的國師竟也是略微防著他的,只是國師要防他什麼,他倒也有些不明。
他許儒亦為大旭可謂是兢兢業業,對長公主也是一心一意,若論這大旭上下誰最忠骨,除了他的恩師之外,便也非他許儒亦莫屬。
他眼角微微一挑,修長的指尖摩挲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未答話,直至鳳瑤出聲令他,他才回神過來,朝鳳瑤微微一笑,恭敬道:“微臣知曉了。告辭。”
嗓音一落,緩緩起身,朝鳳瑤與國師雙雙有禮而拜,隨即親自抬手端了桌上的天山雪草粥,轉身出殿。
待得許儒亦身影徹底消失在殿外深處,國師搖頭嘆息,唇瓣一啟,又是一句,“孽緣。”
這二字,鳳瑤以前也是聽過,甚至還被這二字傷得滿心破碎,體無完膚,而今再聽國師言道這二字,心底驀的大抽,連帶面色都沉了下來。
“鳳瑤以前似是聽國師說過,許儒亦此人忠心耿耿,可重用。”她也不打算揣著疑慮,待目光剛剛落定在國師面上,便低沉直白的問了話。
國師面色幽遠之至,眉頭似是染了半截風霜,竟是突然間增了幾許滄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