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剛從宮裡出來就直奔鳳府了,今天賢妃在宮中辦賞花宴,雖也邀了她,可她知道自己就是個順帶的,自她成了景帝儀的兒媳,這種陪襯她都當得嫻熟了。只是進了宮左等右等,只等到去鳳府請人的小太監回來回了一句,“鳳夫人身體不適。”這賢妃的臉色當時就黑了。
後院的魚池那,景帝儀抱著女兒悠閒的坐在池邊的石頭上餵魚。平樂就知道景帝儀是裝病,她的反覆無常也不是頭一回放人鴿子了,某方面來說景帝儀倒也是一視同仁,不管誰的邀約,康怡也好賢妃也好,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誰都不給面子。
景帝儀抓起碗裡魚食投進池裡,惹得池中的鯉魚全遊了過來爭先恐後的,景帝儀問,“知道它們為什麼要搶麼?”
那些魚撲騰著,一甩尾濺起一朵朵水花來,音音覺得好玩,也學景帝儀往池裡投魚食,“因為它們肚子餓。”
景帝儀親了親女兒的臉蛋,“它們都想吃好吃的,可是好吃的就這麼多,不能每一條都吃到,它們只能搶,只能爭。這雖然只是一個魚池,但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倒也折射出這大千世界弱肉強食。”
音音聽不太懂,仰著頭看著景帝儀,那雙細長的和鳳靡初生得相似的鳳眼映出茫然。這年歲要她全理解了,是有些困難,景帝儀笑道,“阿孃的話你聽得懂多少就聽多少。”
平樂眼角抽了抽,音音才多大,教這些合適麼,她自己心腸惡毒還要把天真無知的孩子也教成她那樣,這不是禍害下一代麼,她得找時間私下和鳳大人說說。
景帝儀轉頭,看見平樂傻呆呆的站著,“今日是吹了什麼風把兒媳婦吹來了。
音音離開景帝儀的懷抱朝平樂跑了過去,盯著平樂身後,沒見到陳牧笙,便扯著平樂的裙襬問,“嫂嫂,哥哥呢?”
平樂特別喜歡這孩子,雖說音音在景帝儀的調教下,漸漸有了“長歪”的趨勢,虧她還盼著這孩子在鳳大人的影響下,能聰慧正直的長大,結果上回來居然坑她爬樹去拿紙鳶,但即便這樣她還是喜歡這小丫頭,“哥哥沒來。”
音音失望極了,因為每回陳牧笙來總會給她帶好吃好玩的。
景帝儀喚來寒杏把孩子帶回房,把碗裡的魚食都倒進池裡,走到涼亭裡,拿起桌上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長髮輕輕的被吹起,又輕輕的落回光滑細膩曲線優美的頸項。景帝儀的頭髮梳得很是隨意,可就是這樣的隨意別具一番美態,哪怕別人有意模仿也是畫虎成狗。
平樂就奇怪了,明明景帝儀都生養孩子了,該是越長越老才對,怎麼反而越長越年輕了。
景帝儀道,“你來找我就是打算一直這麼盯著我看?”
平樂也走進涼亭裡,她可不想曬到太陽,她最近照鏡子,發現臉頰那長斑了,面板也黑了些,雖然牧笙對她說這容顏無論美醜百年之後都是一副骷髏,可她還是在意,現在見到景帝儀保養得這般好,更在意了,“賢妃娘娘不是也請了婆婆進宮賞花麼,婆婆既然開始答應了,怎麼又能臨時反悔不去了呢。”
“我什麼時候答應她去了,是她底下的人硬把帖子塞給我的。我又不喜歡賞花,這種場合還是要志同道合聚在一塊才有話聊。”
平樂嘀咕道,“連我都看得出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婆婆怎麼會看不出。”哪裡是賞花,那賢妃分明是想求子,把景帝儀當送子觀音了。平樂推己及人,唉聲嘆氣道,“其實我挺能明白賢妃娘娘的,她也不過是想要個孩子。”
景帝儀坐得歪斜沒個正姿,平樂沒有發現當年在鳳府受盡虐待,潛移默化的,以前在宮裡學的規矩禮儀也被景帝儀影響了。
偶爾,不自覺時,她某些舉止倒也和景帝儀相似,比如此刻,她耷拉著頭,也是坐得歪斜,這姿勢能讓她放鬆,景帝儀問,“你這聲嘆息是為她還是為你自己?”
平樂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嘆得葉子都要落了,“我都嫁給牧笙這麼多年了,音音都快四歲了。”什麼時候她也能有個像音音一樣活潑可愛的孩子,跟在她屁股後邊奶聲奶氣的喊她娘。
景帝儀見她一臉的羨慕,“可是牧笙說什麼了?”
“他只說順其自然。”說有子無子天註定的不用太在意了,可她怎麼能不在意,她要是一直無子,陳家的香火要斷了,“我前夜還夢到牧笙的爹孃追問我要孫子,嚇得我立馬就醒了。”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對景帝儀說這些,可她現在是迫切想找人吐吐苦水。
景帝儀笑,“你又沒見過他爹孃,你怎麼能確定你夢到的真是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