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一方牢獄。
牢獄的刑室內,火把爆出一個燈花,如今的洛陽令司馬防眼中閃過一絲惋惜的色彩。
可僅僅一瞬之間,這一抹色彩就變成了無限的兇戾之氣。
他森冷的對著曹嵩說道:“曹大鴻臚,你、我許久未見,竟不想今日你卻成為了階下囚!”
蓬頭垢面的曹嵩抬頭看清楚來人。
是司馬防!
莫名的心頭竟是略顯寬慰…
“三年前,司馬公擔任尚書右丞時便舉薦、提點孟德為洛陽北部尉。礙於身份,曹某一直沒能登門致謝,想不到…今日卻是在這裡碰到了司馬公!那索性…昔日之事,曹某這裡謝過司馬公了!”
說著話,曹嵩向司馬防拱手一拜!
司馬防“唉”的一聲,嘆出口氣。
他回憶起昔日裡舉薦曹操時的情景。
那時的曹操刺殺張讓,聲東擊西盜出了張讓府邸的黑賬,一定程度上,這保全了許多“黨人”,算是為士人陣營立下大功!
就連一貫自詡“清流”的月旦評都贈其評語——“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司馬防舉薦曹操不過是順水推舟,替那些得以避禍的“黨人”,還他一份恩情。
只是…
沒想到,世事無常!
新一輪“黨人”的平反,竟是牽扯到了曹家!
咳咳…
輕咳一聲。
司馬防張口道:“大鴻臚以前也做過司隸校尉,知道這刑訊的手段,若然曹家與宋家有所勾結,還望直言,免得傷了你、我間的情面。”
“方才的審問,曹某已經說過了,近日,吾兒孟德已經致信宋府,與宋家決裂…我曹家與宋氏一族再無牽連!”
曹嵩的話多了幾分堅定。
他做夢也想不到,今日…他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竟是幾日前,兒子曹操胡鬧似的退去宋家的禮箱,單方面的逼使兩個家族徹底決裂!
呵呵…
現在想想,他曹嵩把兒子趕出家門,倒是多了幾許諷刺的味道。
“大鴻臚執迷不悟,就不要怪下官替陛下執法了!”
司馬防冷冷注視著曹嵩。
“來人,杖二十!”
面無表情的刑吏走過來,要拖曹嵩,曹嵩嫌惡的一甩手。“莫碰我!”
他強忍著內心的恥辱、憤恨,慢慢俯身伏在地上…
兩邊刑吏掀起他的袍子,舉杖便向曹嵩臀腿上打落,曹嵩從小被曹騰收養,不說養尊處優,卻也是頭一次受這樣的肉刑,只痛得額頭汗珠滾滾。
他牙齒緊緊的咬住牙關,一聲不吭。
終於,二十杖打了下來,曹嵩的身後一片血漬,可待得刑吏走開後,這位將近五旬的老者深深喘息,顫抖的支撐跪起,又艱難的站了起來,冷靜的望著司馬防,卻是一言不發。
“這二十杖,不過是請大鴻臚淺嘗輒止,現在,能招了麼?”
“招什麼?”
“自然是招認你與隱強侯宋奇的那些勾當!”
曹嵩淡笑:“怕是要讓司馬公失望了,我曹嵩行得正、坐得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司馬防一怔,眼眸微微眯起,他似乎有被曹嵩的氣概感染。
“踏踏…”
他行至曹嵩的近前,彎下腰,嘴巴湊到了曹嵩的耳邊。
“陛下並沒有提到過,那封令郎的回執…”
極輕極細的聲音傳入曹嵩的耳畔,曹嵩的眼眸驟然睜大,而與司馬防四目交匯間,他仿似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沉吟了一下,曹嵩喃喃吟道:“總不至於是‘飛鳥盡’…”
不等他把話講完,司馬防當即打斷,他依舊是用極輕極細的語調回道:“‘飛鳥盡’有些過了,該是‘敲山震虎’,亦有些‘懷璧其罪’的味道!”
“這些年…大鴻臚與曹大長秋貪墨的錢財,可能填補上幾年軍費的虧空了!”
一番兩人間悄聲的對話過後。
曹嵩的眼眸瞪得碩大…
宋皇后,扶風宋家…
原來,原來只是個引子罷了!
陛下要做的是…是拔掉一系列的眼中釘。
這其中,有士人一派;
卻也有他們宦官一派!
呼…
粗重的喘氣聲自曹嵩的口中傳出。
司馬防卻是站起身來,故意提高聲調:“大鴻臚既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