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萬歲殿。
蹇碩躬著腰,正向天子劉宏稟報有關頓丘縣,有關曹操的一切,當提到“治亂用重典”這五個字時,劉宏揮手示意停下。
他的眉毛佻動,似乎在細細的品味這五個字。
左右踱步,沉吟了良久,他方才張口道:“治亂用重典!這五個字,也是羽兒教授曹操的麼?”
“正是!”蹇碩如實稟報。“正因為皇長子的這一番教授,曹操才在頓丘縣頒佈那振聾發聵的‘十罪誅’。”
“十罪誅?具體是哪十罪!”劉宏反問。
蹇碩連忙解釋。
“殺人放火者,誅!強買人口者,誅!
聚眾械鬥者,誅!挑起禍端者,誅!
窩藏罪犯者,誅!知情不報者,誅!
姦淫擄掠者,誅!欺壓良善者,誅!
妨礙公務者,誅!私自圈地者,誅!”
一連十個“誅”字,讓劉宏越聽越是覺得振聾發聵。
誠然,他此前也聽說過曹操治理頓丘時頒佈十罪疏。
可如今,這十罪誅一條條羅列,一條條無比清晰的印在他的耳畔,劉宏依舊是驚詫連連、震動不已。
要知道…頓丘縣就像是整個漢帝國的縮影,它地處黃河主道,濮水沿岸,災害不斷。
人言“窮鄉僻壤出刁民”,對於頓丘而言,每到水災過後,就是民災。
圍毆械鬥比比皆是,官民之間的衝突由來已久,甚至歷史上不斷髮生暴亂、械鬥和群死群傷事件。
在這裡…
官民衝突,集體械鬥,殺人放火純屬平常,搶財越貨理所應當。
很少有縣城能亂到這個地步!
且近三十年的記載中,頓丘縣撤換過縣令四十餘任,死於非命者四任,二十二任申請調離,十任被撤換,還有六任半夜掛印逃跑!
正是因為這些緣故,劉宏對頓丘縣的印象極其深刻。
這也是為何,當去年,曹操將頓丘縣豐收的糧食上貢給朝廷時,引起了整個帝國的震動。
頓丘縣?沒有哭窮?竟然上貢了?
還有現在。
這麼一個混亂治所,竟然河壩穩固,府庫充盈,不僅不用賑災,而且,它還在竭盡全力的救濟周邊郡縣的災民!
這…委實不可思議!
“陛下。”
蹇碩的聲音再度吟出。“正是因為有了皇長子的提點,曹操才會頒佈這十罪疏;而正是因為這十罪疏,頓丘縣歷來積壓的冤假錯案才得以平復,農人們拿回了自己的土地,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加固堤壩,防範水患,救濟災民,曹操自然是一呼百應!”
“這也是為何黃河水患,沿岸各個郡縣受災,卻唯獨頓丘縣安然無恙,甚至開設義舍救濟災民!陛下,臣並不佩服這曹操,卻對皇長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
一條“十罪誅”,讓整個至暗、至亂的頓丘縣猶如拔雲見日!
之後一切的一切就顯得那樣的順理成章。
只是…
天子劉宏“吧唧”了下嘴巴,搖了搖頭。
“不對!”他反問道:“縱是羽兒提點了曹操,可這些頓丘當地豪門?就會放任曹操頒佈十罪疏?束手待斃?”
“若有這麼輕鬆,那頓丘三十年來,就不會換掉四十餘任縣令了!”
這…
蹇碩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
“陛下,臣這就派人去查。”
當即,蹇碩就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
哪曾想,劉宏當即喊停,“不用查,待有機會召回那曹縣令,一問便知。”
“陛下明鑑…”
“不過,朕倒是好奇另外一點。”劉宏話鋒一轉。“頓丘縣的存糧再多,卻決計沒有國庫多,可為何,頓丘縣區區一縣都能開設義舍、粥鋪、救濟災民,周圍流民經相來投,可國庫投入賑災款三萬萬錢,各地官衙依舊是穩不住局勢,流民四起,民怨沸騰!”
這…
蹇碩輕敲了下腦門,這涉及到他的知識盲點了。
不過…他眼珠子一轉,連忙道:“陛下,玉林觀也有施粥…既曹操在頓丘令救濟災民的方法是取自於皇長子,那…或許皇長子的那玉林觀中便能尋覓到其中答案!”
此言一出…
咻…
天子劉宏眼眸中精芒閃動。
他沉吟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