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這麼辦。燒水的柴火就用衙門後院那一大片便成,看那堆了足有半人高,也定是得有些年頭了吧?”
被上官一提此樁,那旁的張主簿已是滿面尷尬的哂笑道:“那後院原倒是擴過兩次,曾有一個縣太爺在此建了個花園。景緻倒也不差。可是後來只因衙內的木料是越積越多。再加之近兩年已是無上官居於此,末官便同縣丞商量著將那處,改作修裁木料的所在了。”
聞聽這句,皇甫靖才是恍然大悟道:“難怪雖是堆得甚高,卻還算得是碼放齊整。”
三人又暫座片刻,將餘下之事商定詳盡。才各自分頭行事起來。說來這厲師爺自然是將張榜告示一事,接手過來;而皇甫靖也已喚了三班衙役們,但凡是縣衙中能使得上力用以運送柴火的車馬。修繕備用;反倒是熟識本縣一切的張主簿,最為忙碌。
別看酈縣地界本就不小,卻另有一條更是令人叫苦不迭的。那便是衙門一旦有事要告知全縣之民,需得踏遍這整整方圓一百里境內。原因無它,只因酈縣本就是以林地為主,能在縣城郊外耕種良田卻是十不足三四,百姓自然要另謀他法過活。
所以。居於各處山谷中的有之;林間以伐薪燒炭的亦有之;更多的則是越過山頭而去,另覓一處荒地耕作糧食的。
這般一來,卻是苦了縣衙的差役們,真要是全境一戶不漏都得知告示,還不得跑斷腿。好在朝廷早年間的保甲制,縣裡是一直沿用甚好,不說旁的就是今次之事,便足以看出奇效來。
初聞,縣衙想要各戶都出一人,以水澆注冰面里長們皆是一愣,而後又聽得衙門張榜的告示提及,俱是為了能將縣裡各家的木頭順勢滑出換錢。哪裡還有不答應的,立馬掉頭便分頭趕回村中去報知。
“什麼?真能將木頭都給運出縣外,換銀子來家。這新太爺真是這般說道的?”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立在院子最高處的里長忙應道:“怎麼不是,我可是親眼見衙門的公差出來貼的告示。旁事全無說道,只要咱們每戶出一人一壺便成,就連燒水所用的柴火,都是衙門的老爺給配給。”
“能在衙門口貼告示想必是真事。”
“哪裡是想必喲!一定是真的,要說這位新太爺確實有幾分本事。才來了沒幾天功夫,就能幫著咱們想出這法子,好將木頭都送出去已是難得的咯!”
“就是這麼個說道,要是真能趕在這會兒才開春就把木頭都換了銀子來家。不說別的,眼看著咱們幾家的輪班也快到期了,若是再不交匠班銀,怕是又得往京師辛苦上一季的,到底是不值當。”
另一旁的木匠頭已是狠狠點頭,忙不迭附和了一句道:“來回路上要吃住,再遇上個風雨不測的就更是要命哦!怎麼算都是索**了那六錢銀子值當些。”
餘下跟來的幾人,也皆是頷首便應道:“說的在理,就是這話;到底是早些換銀子來才是頂要緊,那個里長老爺咱們家願意出兩口人去澆冰……。”
這旁還未說完,後面已是此起彼伏,不斷有附和聲傳來。待到告示上所提及的三日後,要將鄉鄰眾人按既定的次位排列齊整動工時,卻不想竟然多出了好些幫忙之人。
不肖大半日功夫,這溜木頭所需的順滑冰面,已然就緒,只等著縣太爺一聲令下,便可立即行事。
要說這三十里長的冰面,若不是還能借助那足有十餘長的高低落差,也定是不能僅靠最初時的那點推動之力,安然滑完全程。有了這得天獨厚之處,更是讓此次的溜木之事,變得尤為可行了。
就聽得大傢伙期盼已久的洪亮之聲瞬間裂空而出,早已那頭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衙役們,聽得一聲令下便跟著首當其衝的吳劊手,使勁將頭一根大木順坡推將下去。
沒多時立在十數丈之外的張主簿,已是看得分明。那木頭已是應聲直衝向下,猶如急速而行的車輪一般,更是伴著滑行之勢,不停連軸翻滾前行。
緊接著又是第二根,三根……越是往後,滑行在冰面上的滾木越是聲震一方,看得一旁圍觀人等俱是有些應接不暇起來。
“這……這般異想天開之舉,還真是能成呀!”躲在人後,特來瞧熱鬧的書鋪掌櫃已是驚得瞪大雙眼,一臉的驚恐之色。要說也因此時眾木滾動而行之聲確實不小,若是那等膽小之輩,定然是當場就能嚇得,直接暈死過去。
這一縣的木頭,單是靠衙門眾差役又如何能全部推完。所以,在前三日中張主簿已是在前來澆冰之人中,另選出了三百名身強體健之人,專司此樁,剛好與眾衙役們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