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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後,嘉月才出了小月子。詔書下達,她正式成了頤貴妃,移居永熹宮主殿。
晌午過後,她一壁歪在貴妃榻上昏昏沉沉,一壁啟唇吩咐仲夏,“未時一刻,記得叫醒我。”
話沒說完,眼皮便黏到了一起,呼吸也勻停起來。
仲夏在她身上覆了一層毯子,而後便坐在小杌子上不錯眼瞧著,時辰一到,便馬上搖醒了她。
“娘娘,該醒了。”
嘉月鴉睫微動,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又悠然地伸了個懶腰。
忍冬立馬擰著熱帕子過來,輕輕給她搵去了臉上的紅印子,仲夏和春桃則蹲著身子幫她撫平了裙上的褶皺。
珍珠提著食盒從門口進來道:“娘娘,小食都做好了。”
嘉月掀起眼簾,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婀娜,面如白玉的女子,笑了笑道,“你跟本宮一道去。”
珍珠烏黑的瞳仁裡顫了顫。
嘉月又道:“讓碧璽、翡翠也跟著。”
自冊封了貴妃後,她又添了珍珠、碧璽、翡翠三個宮女,這三人都只有十四五歲,可卻無一不是生得纖細婉轉,自有一股媚而不俗的風情。
這三人當然不是出於良家,而是她讓柳明前往江南千挑萬選的清倌人,身子雖還清白,可在風月場所待久了,不免學了一身勾人的本事。
嘉月知道,燕無畏最喜她房中之術,她不似其他妃嬪,羞羞怯怯,一聲不吭,也因此纏得他欲罷不能。
只是因意外有孕後,她便得替自己籌謀起另一條路,即使太醫說她將來不易有孕,她也不想再弄出什麼意外來。
珍珠低頭應了喏。
外面的鳳輦也已經備好了,嘉月懶懶地扶了扶鬢,便拔腿邁了出去,登上鳳輦,珍珠、碧璽,翡翠都扶輦而行,就這麼洋洋灑灑入了乾禮門,下輦步行,來到了乾禮宮。
燕無畏習慣在午寢過後批會摺子,嘉月便時常掐著點來給他送些小食,又挽高了袖子,親自在一旁紅袖添香,一來二去,便得知了不少朝堂的事。
燕無畏知她擅謀略,有時也主動問她見解,她也會以物隱喻,一語雙關地敲點兩句,暗暗助益他不少,而他也愈發信任起她來。
可這次,御前總管路德海卻沒放她進去,他笑出了一臉褶子,弓著腰對她道:“貴妃娘娘,皇上在會見臣子呢,您隨咱家到偏殿少等一會,等會完了面再引您進去吧。”
嘉月自然沒有不應的,於是移步到偏殿的窗邊坐下,捧起一盞清茶小口小口地抿著,目光卻一直觀察著書房那邊的動靜。
喝完了一盞茶時,只見那廂的門簾被挑開了,從裡面走出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站在廊廡底下與德海頷首低語,他扎幞頭,身著靛藍的瑞花紋圓領袍,束蹀躞帶,腳踩雲皮靴。
嘉月一眼便認出這身正是六品武將的官服,按理來說,這等品階的官員是見不得天顏的,更遑論出入乾禮宮了。
於是她又狐疑地多看了一眼,他終於結束了交談,悠悠轉過身來,嘉月不禁睜大了眼細瞧。
他只露出了半張側臉,仍不難看出眉目英挺,穩重內蘊,她不由得屏住呼吸,脊背也繃得筆直。
忽地,一道寒鋒掃了過來。
視線交織的剎那間,她的瞳孔驟縮成一點,心跳也停頓了一瞬。
她收回前面的一隅之見,她從未見過這般可怖的臉——就在他面龐正中,一道猙獰的刀疤,自上而下貫穿了他的整張臉,像是狠狠地將那張算得上清俊的臉劈成了兩半,稜角分明的五官,因臉上的刀疤,看上去反而有種陰森的詭怪。
他看了她一眼,或許看得並不真切,很快收斂了目光,闊步離去了。
奇哉怪哉。
律例規定,凡入朝為官者,須面容端正,這種臉上帶疤帶胎記的,連官都做不了,面見天顏,更是冒犯,燕無畏做什麼要單獨接見他?
嘉月還在心裡琢磨著,德海便走進來道,“貴妃娘娘,您可以過去了。”
嘉月便挪著步子穿過廊廡,邁入了書房。
珍珠碧璽等三人,有條不紊地把小食擺了出來,棗泥酥餅、杏仁佛手、雕花蜜煎,再配上一壺香醇的鹿梨漿。
燕無畏便招手讓嘉月坐了過來,親自牽袖給她倒了一碗鹿梨漿,“你也坐下吃點。”
嘉月噯了一聲,從善如流地接了過來,小小地抿了一口道:“臣妾將才在偏殿喝了一盞茶,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