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看著他依然平靜舉在眉前的木棍,看著他身上那道殘劍,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偷襲酒徒,只獲得一半成功,接下來,他想的是和師兄聯手,以生死悍意尋找機會,至少也可以保證桑桑平安遠離。
觀主只用了一句話,便破了他的安排。
觀主站的最高,所以看的最遠。
現在山崖間最弱的一環,並不是寧缺,而是在山崖之外。
現在最弱的,是昊天,是她。
酒徒去殺她去了。
寧缺能怎麼辦?
留下來幫助重傷的大師兄,還是去救重傷的桑桑?
顧此,便要失彼。
大師兄又說話了。
他也只用了一句話,便破了觀主的局。
“我不會死。”
師兄從來不騙人。
寧缺相信這點,也相信這個故事的結尾,自己不會哭著喊著說師兄你一輩子不騙人為什麼最後要騙我,因為,大師兄真的不會騙人。
他跳下山崖,向著賀蘭城奔去。
今日山崖間,他離開又回來,回來又要離去。
人世間的事兒,往往也是這樣。看似繁複,甚至無趣,卻不得不做,因為無論離開還是回來還是再次離開,都有我們必須這樣做的道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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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都怪你
山崖裡,樹不搖,鳥不叫,兩人相對而立,舉棍的舉棍,拔劍的拔劍,用劍的觀主不見得比不用劍的觀主更強大,但那代表了某種意思。
棉襖已經被血浸透,大師兄清楚自己無法再撐七日時間,自然也不可能把觀主再留七日時間,但正如先前說過的那樣,寧缺和桑桑不見得需要七日,或者便能回到長安城,他要做的事情,只是盡力而為。
觀主看著手裡劍,神情平靜說道:“夫子教你以仁愛,本以為你與君陌的性情不同,未料到,你終究還是書院的弟子。”
大師兄靜靜看著他,插在肋間那柄壺中劍,不知何時落在他的身後的地面上,他說道:“書院弟子向您請教。”
簡短談話間,山崖遠處那些殘留的森林,燃起了大火,熾熱的火焰融化了山腰間的積雪,火勢卻未減弱,將他們二人隔絕在了塵世之外。
森林裡的火很難熄滅,因為那些火的本質是昊天的神輝,是最純淨的力量,是寧缺離開的時候,刀鋒和身上流出的鮮血化成的。
寧缺正在向賀蘭城奔距,一縱便是數百丈,落腳處堅石崩裂,手裡提著的鐵刀與身上濺飛的血滴,化作蓬蓬火星,破空轟鳴聲響徹群山。
除了無距境,沒有誰能追上另一個無距境的大修行者,如果酒徒要去的地方是西陵,寧缺沒有任何機會,但既然他去的地方是十餘里之外的賀蘭城,那麼他還有一線機會,因為他的速度早已超過最神速的蒼鷹。
數縱數躍,只是眨眼功夫。他便從山崖裡奔至賀蘭城前,毫不停頓地衝進破損嚴重的城門,卻沒有看到大黑馬的蹤影,也沒有看到酒徒。
賀蘭城的城門已經嚴重變形,兩邊的山崖上。不時有巨石滾落,城上的箭樓軍寨,有很多處已經都砸毀,濃煙陣陣裡,隱約可見數十個火頭。
駐留賀蘭城的唐軍,依然不肯放棄。四處奔走著,試圖撲滅火勢,將這座要寨儲存下來,寧缺大喊道:“全都撤走!不要管了!”
對賀蘭城裡的唐軍來說,寧缺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一片忙亂裡。只是看了眼,便確認了他的身份,他們雖然不知道十三先生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卻下意識裡開始聽從他的命令,在將領們的指揮下,開始向城外撤去。
寧缺站在陡峭的石階下,抬頭望向賀蘭城上方正在逐漸傾塌的箭樓。感覺到了什麼,雙腿發力,像道輕煙一般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