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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們看到血色神袍在狂風中飄舞,那個身影在雷霆間依然倔強地不肯表示服從的畫面時,心中的震驚終於抵達了巔峰——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西陵大神官,居然擁有如此恐怖的意志力,敢於天爭!
……
……
風雷漸息。
葉紅魚站在滿地坑洞的湖畔,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她不再看隆慶。
也不再看遠處山崖上的那個身影。
她沒有看雲端風景。
她沒有看湖山風景。
她什麼都不看。
只是看著自己,看著自己的影子,默默看了很長時間。
她大喊了一聲。
這聲喊很清脆,很憤怒,在回覆安靜的湖山間,傳了很遠很遠。
這聲喊裡,充滿了不甘。
一道鮮血,從她的唇角緩緩淌下。
山林中,那數名來自草原的左帳王庭祭司,被這聲喊裡蘊含著的恐怖精神衝擊,震的連噴鮮血,直接倒下,昏死不知。
……
……
站在遠處山崖上的葉蘇,聽到了這聲憤怒的喊叫。
他知道她的憤怒指向的是自己。
這是他的妹妹,這一生第一次對他表示憤怒,甚至隱隱有挑戰的意味。
葉蘇沒有不悅,他很喜悅。
他喜悅地想要手舞足蹈,喜悅地想要縱情長嘯。
因為他知道,看過今天這幅真正雷霆風景的她,不會再是那個看著自己背影,想要接近、卻永遠倔強或自卑地不敢開口的妹妹。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葉紅魚。
然而他依然不能讓她殺死隆慶。
因為這是觀主還不想那個叛教者死去。
葉蘇抬頭看天,看著彷彿觸手可極的厚厚雲層,看著雲層後那些緩緩積蘊的明亮雷霆,猜測昊天似乎也是這樣想的。
……
……
以劍引雷,乃是傳說中的劍道境界。
葉蘇在長安城小道觀裡有所悟,看來果然在修道路上再進了一大步。
如果是以前,葉紅魚只會替兄長喜悅。
然而今天她的情緒很複雜,不甘而且憤怒。
最關鍵的問題是,雲層是從何處來的?
坐上墨玉神座,成為裁決大神官後,天人感應漸深,在她的目光穿過那些看似恐怖的雷霆黑雲,看到天空那幅真正風景的時候,她便隱隱感知到了昊天的意志。
然而幾乎同時,不知因為不甘還是憤怒,她竟忽然生出戰上一場的衝動!
身為裁決大神官,哪怕是偶爾閃過這等念頭,便是極大的不敬,最深重的罪孽。
葉紅魚察覺道心微有不寧,驟然一凜,極為強悍地從那種危險心境裡脫離出來。
她緩緩低首,黑色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飄拂。
雷霆漸斂,雲層漸散,沒過多時,便消失無蹤,露出清湛的寒秋天空。
葉紅魚不再去想先前那充滿褻瀆意味的一閃念。
但心念即生,又如何能真正抹除?
哪怕只是一閃,也必在心境裡留下痕跡。
雲消雷散。
她依然低著頭。
在她心底深處的最深處,在她自己都看不到的某個地方,似乎有個聲音正在漠然地說著,這似乎也做得。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葉紅魚抬起頭來。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回中原。”
她看著隆慶,平靜說道:“不然就算天能容你,我也不讓你活。”
血色衣袂輕飄。
她轉身離開碧湖。
……
……
葉紅魚離開齊國都城之後,寧缺沒有馬上便帶著桑桑離開。他首先需要把師傅留給自己的馬車修好,不然其後的旅途雖然不長,也沒有辦法繼續走下去。
他現在已經知道,那位出身光明神殿的蒼老紅衣神官叫做陳村,他已經確認,這位紅衣神官對桑桑的忠誠,要遠遠超過自己對書院的熱愛,於是他當然不會錯過利用對方的機會,讓他幫著尋找修復馬車以及別的事物所需要的材料。
有這樣一位身份尊貴的人物幫助,寧缺在齊國也享受到了在大唐時的同等待遇,這個西陵屬國幾乎所有的珍稀材料,都任他使用。
平日裡這座白色道殿幽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