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跡呢?不是能看出方向嗎?有比對條件嗎?”我問。
林濤停下手中的工作,用肘部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指了指室內,說:“紅磚地面,只能看出輪廓,看不出花紋,一樣沒有比對條件。”
我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戴上鞋套,推門走進了室內。
剛進入室內,一股充滿血腥味的暖風就撲面而來,那是一股非常濃郁的血腥味,我忍不住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子。
此時已經是秋天,秋老虎的威力已經大大折減。可是因為這個房屋密不透風,室內溫度比室外溫度整整高出五度。
這間房子裡雜亂無章,有一張床、一張飯桌、一個鍋灶,還有牆角用簾布隔開的“衛生間”。住在這裡的人看來真是吃喝拉撒睡一體化了。
房間的燈開著,那是一盞昏暗的白熾燈。因為電壓不穩,還在不停地閃動。
“你們來的時候,燈就開著?”我順手拉滅了電燈,現場迅速處於昏暗狀態,即便外面的光線還是很充足的。我怕影響痕跡檢驗的工作,趕緊又重新拉著了燈。
“報案的是死者家隔壁鄰居。”曹支隊長說,“早晨4點左右,鄰居因為有急事要來自己房子拿個什麼證件,結果發現死者家的燈還亮著。推了推大門發現門是關著的,就繞到後門。後門是虛掩著的,鄰居就壯著膽子推開門一看,發現床邊牆上都是血。”
“房主是個什麼人?很邋遢吧?”我問。
“剛剛調查清楚。房主是個老太,房子邋遢,人倒是講究。”曹支隊長說,“天天把自己當成是少女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叮噹子無數。”
“叮噹子”是當地形容姘頭的俚語。
我點了點頭,心中彷彿有了些底。其實社會關係越複雜的人,越容易在調查中發現矛盾點,也就越容易為案件偵破帶來線索。
和師父說的一樣,兩名死者赤裸著,並排仰臥在一張小床上,雙腿都耷拉在床邊。床頭擺放著一個老式電風扇,還在那裡無力地搖著頭。看來剛進門就被吹撲到面龐的帶著血腥味的暖風就是出自這座破舊的電風扇之手。
男死者一臉皺紋,看起來已經60多歲了,頭髮已經被血液浸溼,但是並沒有看見明確的損傷。死者兩腿之間可以看見溢位的糞便,發出陣陣惡臭。尿液也順著他的大腿在一滴一滴往地面上滴。
“看情況是重度顱腦損傷啊。”我揉了揉鼻子,說,“大小便失禁了。另外,這女人歲數不是那麼大吧?稱不上老太太吧?”
曹支隊長低頭翻了翻筆記本,說:“嗯,是不大,42歲。你怎麼看出來的?我看她有50了。”
我笑了笑,說:“我以前跟過一個老師,被稱之為乳頭專家。”
看著曹支隊長疑惑的眼神,我並沒有過多解釋,從勘察箱裡拿出屍體溫度計,插進了男死者被糞便塗滿的肛門。
“現在九點鐘,屍體溫度下降10。5攝氏度,嗯,兩具屍體溫度差不多。”我說,“根據正常室溫下前十小時每小時下降1度,以後每小時下降0。5度的規律計算,死者應該死亡十一個小時了,也就是說,是昨晚十點鐘左右遇害的。”
曹支隊長點了點頭。他幹了一輩子刑警,對這個測算死亡時間的方法還是很熟悉的。
“死者損傷我們暫時不看,先把屍體拖去殯儀館吧。”我說,“我再看看現場。”
屍體拖走後,我看了看死者周圍的床面和牆面,除了大量噴濺狀血跡和一些白色的腦漿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於是我又開始在現場裡踱步,期待能有進一步的發現。
現場不僅很小,而且很凌亂。各種少女服裝以及顏色鮮豔的內衣內褲扔得到處都是,看來這個42歲的婦女真的是很喜歡把自己當成花季少女。
“現場的傢俱上都有重重的一層灰,這個房屋並不是張花嬈平時居住的場所吧?”我問。
“嗯,通俗點說,這個自建房是被張花嬈當做炮臺用的。”曹支隊長說,“張花嬈有個老公,長期在外打工,我們也聯絡了他,他還在外地,聽說自己老婆死了,沒什麼反應,說是讓公安機關處理屍體。”
“炮臺。。。額,指的就是亂搞的場所?另外,她丈夫都不願意回來看她最後一眼?”我說,“這樣的淡漠是不是有些反常?”
“不反常。”曹支隊長說,“誰攤上個這樣的老婆都會淡漠。我們已經調查了,她老公沒有問題,昨晚他確實還在外地。”
我低頭想了想,猛然間看見後門牆角的一堆日常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