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得力拼啊,是氣力嗎?不,是心性,是魂力!他突然想起了一物,急忙一個轉身,在衣袖的遮掩下,從缽盂鐲裡取出頑空師叔那本《頑空曰詩輯》來——
“咦!”眾人紛紛臉露驚訝,那是什麼,他的秘籙!?
謝靈運雙手發抖地翻看起來,掃過一首首詩詞歌賦,《知足歌》、《正己歌》……然而那股**已是侵心蝕骨,豈會被幾句“知足常樂”、“誠心正己”的大道理輕易降服?
《醒世歌》、《安命歌》……不好不好,都不好,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既然一時降不住這魔障,何不試著去正視它?孟子曰,好色好貨,亦可仁義!
如此心念電轉,他頓時找到一首《愛月歌》,細細地品讀,心頭旋即一片清涼——
他籲出了一口悶氣,仰頭望向夜空的皎潔明月,大聲唱道:“我愛月,我愛月,萬里寒光俱照徹!”
“什麼……!”凝琳一怔,他竟還有這份清醒,但這是在?眾人亦都不解,吟詩高歌?
“玉盤金餅出天衢,亭臺花竹都精絕。我今靜坐玩嬋娟,另具乾坤真奇絕。”
謝靈運的聲音越發高昂,爽快的感覺只有自己知曉,狂暴的**被消融被轉化,成了志氣,成了豪氣!他真是越唱越痛快:“猶如廣寒殿上游,猶如水晶宮裡歇。清涼魂魄躍冰壺,湧躍精神朝玉闕。把酒狂歌氣浩然,但願銀蟾莫少別!”
一歌唱罷,心正念通,抒情爽志!
再無半點狂亂!
一念是魔,一念是神!
“哈哈哈哈!”他不禁放聲大笑,望向對面的清麗女道,目光澄澈,高聲疾呼道:“我愛月,我愛月!!”
“嚶唔!”被重重的反噬一擊,凝琳立時噌噌地退了兩步,《五千文籙》霍地捲回成了一卷軸,落到她手中,可花容已經失色,她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覺失聲:“這也行……”
全力而為的一道三尸顯現符,竟然被如此吞噬化解!
“怎麼!?”、“三尸的惑亂被淨明瞭……”、“哇啊。”眾人都瞪大眼睛,謝道友不用法寶法訣,只憑一首詩歌,硬以自己的心性才情擊退了三彭……與其說他有些古怪,不如說他果然是個才子,是個君子!
“好!”儘管敗下此陣的人是山門師妹,劉子鈺卻情不自禁地叫好,為那首歌,為這一記巧妙的應對,為謝道友!
他的身心明明已被三彭佔據,僅以最後一道靈光,來了場絕地反擊!
剛才的詩歌,正是財食色三欲的結合,有著財的玉盤、亭臺、宮殿;有著食的餅、酒;有著色的花竹、嬋娟、美景……
三尸惑亂、百般**,都被他結合為一句“我愛月”,化作美好的賞月景象!化作一種大丈夫生當如此的浩然豪邁!
一首歌,盡抒心欲!
卻哪有一點點的歪風邪氣,哪有一點點的腥俗糜臭?
這就是……一斗之才麼?
“嗷嗚,女道士,做鬼都不靈。”阿蠻傻了,偷笑凝固,也不知作何感想才好。純兒則激動不已,眸光痴痴,又見到公子揮灑才華的樣子,真俊,真該叫豆豆芽芽來看看……
凝琳還沒回過神來,心房是一片空白,只回響著一聲聲“我愛月”……
其實此時亭邊正一片叫好聲,眾位淨明道友都很大度,毫不吝嗇地稱讚,不過因為宮裡的人正在守庚申,又身處山頂,他們都很注意聲高,沒有喧譁。
“見笑了。”謝靈運笑著抱拳四下致意,謙道:“多得此詩的詩氣,嘿嘿。”等以後回到金陵,一定要跟頑空師叔演一場公案,以表謝意。
劉子鈺讚歎道:“謝道友,我是不曾想過這樣破符,今天真的學到了。”他又望望小師妹,雖沒說什麼,一絲責備卻明擺在臉上。
但凝琳的烏眸一直盯著謝靈運,當恍過神,非但沒有挫敗惱意,柳唇一翹,眼神似乎更興奮了,她點頭笑道:“這個回合是我輸了,有請謝道兄出招指教。”
眾人頓時更為好奇,多了一股剛才沒有的期待,雖然才華了得,謝道友有招嗎?
“呃。”謝靈運眨了眨眼,真要用那一招麼?這事雖是鬧著玩,但也不是鬧著玩的,他認真道:“諸位,我也先宣告,我懂的法術真不多,接下來這一招呢也是機緣習得的,還沒用過,這次只是為了遊戲,絕無惡意,大家明鑑!”
“呵呵,謝道友你有招就使吧。”、“不需有何顧慮。”男道女道都是笑,小師妹都用上三尸顯現符了,他還能如何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