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對不起;我愛你(29)
“樊籬,樊籬!”林子焦急地大喚。
樊籬緊閉雙眼,暗黃的臉因為一口氣絞盡心力說了這麼多的話,而精疲力竭,血色全消。
啟程一個箭步,當機立斷地按下呼叫器。
不一會兒,神色緊張的護士走進來,觀測儀器,細細聽診,半晌才鬆了口氣,直起身安慰他倆:“沒事!他只是暫時睡過去。你們還是先出去吧!”
兩人漏掉幾拍的心跳,好像才緩回力氣,恢復了正常的節奏。啟程腰際的手機又惱人的震動起,他看都懶得看一眼,不耐煩地掛了機,準備摟著林子出去。可林子固執地甩開他,上前幫樊籬小心翼翼地掖好被子,依依不捨地望著樊籬塗蠟似的病容,久久不忍離去。她患得患失地問:“他真的只是睡著了嗎?為什麼我喚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別胡思亂想!”啟程壓下心頭莫名泛起的酸意,沉著冷靜地說,“護士不是都說暫時沒事嗎!你幾天都沒睡覺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待會我再趕過來。”
“不!”林子有氣無力地隨他走出病房,心裡內疚得像玻璃碴兒割過似的,“我不想回去!我要守在這裡,一直守在他身邊。啟程,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你說吧!”啟程爽快地問。
“你能幫我把寒寒接過來嗎?”
“現在?”他遲疑地瞟了眼走廊盡頭被凜冽的暴風雨刮得颯颯作響的窗戶。明明才黃昏時分,可窗外的天氣,深沉濃重的像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就算他現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林家,寒寒只怕也已經睡著了吧!
林子紅紅的眼眶轉瞬又盈滿淚水,她一咬下唇,忍了忍,才斷斷續續地央求道,“啟程,對不起。這麼糟的天氣,麻煩你了!寒寒一直認定樊籬是他的爸爸,所以,我很想讓他再見樊籬最後一眼!”
“我明白了!”啟程不喜歡她用這麼客套又陌生的口吻和自己說話,所以,無論林子的要求再過分,再無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雨,依舊如滄海傾盆,銀河倒瀉。
懲罰?望著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在雨刮不斷刷下的水簾中映出無數個紅暈似的警示線,啟程不由想起樊籬自嘲的話。可這黑壓壓,昏天暗地的急雨,莫不是他們所有人對樊籬的不公,惹來的*人怨?
手機,恰在此時不討人喜歡的又響起,他堵氣地接起來,明知故問,“誰,有什麼事嗎?”
“你不是不怕我嗎?為什麼又要一直躲著不接我的電話?”奶奶不怒自威的聲音帶著深諳啟程脾性的嘲弄,“你再不接電話,我就打算不通知你,直接下手了!”
啟程沒聽懂她的故弄玄虛的話,也沒耐性去弄懂。他一面在心裡感慨這位老人從打擊中恢復得真快,一面心煩意亂地頂嘴道:“我今天晚上不回來,明天也不能回來,也許永遠都不回來了。反正您們也沒真心把我當作過啟家的人,現在,只當我從未在啟家出現過吧!”說罷,手機被他惡狠狠地砸向後座。
彷彿有一隻小手抓破了他的心,他一把抹去臉上的悲憤,胸口卻始終噎著一種欲哭無淚的痛苦。一個多小時的駕車時間,他還是頭一次這樣心不在蔫,魂不守舍。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擔心什麼,只覺得這一出天翻地覆的悲喜大劇,好像很快就要帶走他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
他用林子交給他的鑰匙,摸黑擰開林家的大門。屋裡黝暗沉靜,灑滿一室的月光清冷得沒有摻雜一息燈光,就好似他們一家都已經睡下。啟程心裡連連叫苦,他該如何向笠傑和嬸嬸交待,這麼晚了還要帶走寒寒。
“啪嗒!”他點亮了客廳的燈,迎面兩間黑洞洞的臥室內,怎麼無人對他的到來有反應?一絲驚恐爬上他的臉頰,他倏地撲上前開啟兩間臥室的燈,果然空蕩蕩的房間裡,闐無一人。林子的房間裡,甚至還帶著她早上匆忙離開後,來不及收拾的凌亂痕跡。啟程的大腦第一時間蹦出三個字,出事了?他們去哪兒了?被誰帶走了嗎?明明對江助理千叮萬囑,一定要安全護送她們到家,直到自己帶著林子返回才準離開。為什麼出了事,江助理卻沒有通知我?
“嘟——嘟”的手機忙音,帶著江助理難以啟齒的苦處,把茫無頭緒的啟程拋在林子的臥室內。他目光焦灼,搜尋著嬸嬸和寒寒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書桌上厚厚的調查報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抓起來隨手一翻,夾在中間的報紙落下,啟迪和左康兩人甜蜜相挽,共同切著訂婚宴上大蛋糕的照片,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眼中。這難道就是林子叔叔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