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馬拴到一棵松樹上,提著劍砍了一堆松明子燃起來,然後摟著妹妹,坐在地上說:“妹,不能哭,這陣子咱們要堅強!”
於秀英止住哭說:“姐,是我害了秉章,害了你!如果我不把婆婆殺了,死的就是我一個人,秉章也不會被亂槍打死,你也不會遭這洋罪,也能在家裡過個安穩年。”
“不,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是咱姐倆的命!”於秀花捧起妹妹的臉說:“記住,今後不可莽撞,凡事都要恩怨分明,誰跟咱有恩咱要報恩,誰對咱有仇咱要報仇。姐姐身子不太好,需要休息,過上幾天咱一定要把那王八犢子的心挖了不可,寧可毀了咱姐倆的命也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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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大院 第十八章(1)
民國六年一月十三日,正當尚府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氣之時,警察將公子尚秉章的屍體運了回來。尚秉章的後背少算也有十六七個槍眼,太太哭得死去活來。老爺尚維琛這時也良心發現,幹啥要將大少奶奶被殺的事報官?幹啥要四下裡張貼追捕文告?那賴桂芝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貨,變著法地整治兒媳,甚至向藥碗裡下毒。如果她不這樣害人,兒子媳婦能夠殺她嗎?可他尚維琛作為一家之主,不去調查事發根由,憑著一時衝動佈下天羅地網,導致孫兒死得如此悽慘。這種死法閻王爺也不會收的!難道過些時日還想讓警察把懷著孩子的孫媳的屍體也運回來嗎?
尚維琛著了急,身體搖晃了幾下,被兒子尚世彬攙扶住了。他有氣無力地說:“快!快通知警察局,撤掉文告,撤掉追捕!別把我的孫媳婦打死啊!”尚維琛說到這裡,一下子昏了過去。
老爺再次病倒,公子還要傳送,閤府處於一種悲哀憂愁的氣氛中。正當尚秉章的棺木將要抬出府門的時候,二少爺尚世衝帶著一個年輕女人橫在了面前。
尚世衝說:“這是咋的啦?是誰不在啦?”
所有人都不出聲地看著尚世衝。尚世衝有點兒心虛,不知道大家注意的是他左胳膊上的繃帶,還是他帶回來的女人不是原先的小妾王香香。
這時尚世彬走過來,看看他的胳膊和肩頭說:“莫不是哥哥也中槍啦?這可真是禍不單行呀,棺材裡面躺的正是被槍打死的秉章呀!”
“啥?你再說一遍?”尚世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尚世彬說:“真的,裡面是秉章,他和他的媳婦殺死大嫂就逃到外面去了,前些天在警察追捕中被亂槍打死……”
“啊,我的兒。”尚世衝傻了一般瞪著大眼。
尚世彬讓兩名家丁送二少爺回去休息,並對發喪隊伍說:“棺木送回‘宗蕊堂’,重選黃道吉日再行傳送!”便轉身安慰二少爺去了。
二少爺尚世衝失去了兒子,哭得天昏地暗,又見兒子死得如此悽慘,更是怒火中燒,瘋了般地撲進老爺的臥室,扯下掛在胳膊上的繃帶,兩手指著老爺罵:“你這個殺人王,一天到晚地殺呀殺,先是日本人、俄國人,接著又是中國人,以後你沒了兵權,就殺起了家丁丫環來,現在你終於殺起孫子了,請問,你哪天殺我呀!香香死了,我又給你領來一個雙玲,你也殺我呀!”
尚維琛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尚世衝閃了一個趔趄。老爺咳嗽著說道:“你這個孽子,屢犯家規,辱沒門庭。你那兒子就是跟你學的,娶妻弒母,敗壞門風,這種人不殺掉,難道還留著不成?”
尚世衝肩頭上的傷口迸裂,鮮血滲透了上衣。即使如此,他還在揮動著兩隻胳膊:“那一對八婆子,我早就想殺她們了!要早知道我兒子會殺她,我先把她們給宰了,省得我兒子搭條性命。告訴你,爹,我今天回去就殺剩下的那個八婆子。”
這可真是急了,否則肩頭滲著鮮血,一般人胳膊抬都抬不起來。
二少奶奶賴桂芬聽到丈夫說殺她,嚇得吱裡哇啦亂叫喚,直往太太身後躲。老爺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喊道:“反了,反了,世彬,給我把他抓起來,明天和秉章一起活埋了。”
然而第三天重新傳送尚秉章的時候並沒有活埋二少爺,而且老爺叫人給他送去了刀傷藥,還寬容地連他帶來的什麼雙玲也容納了,只是心裡納悶,兒子這一年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回來的時候會把媳婦給換了?他的傷又是怎麼來的呢?
其實,二少爺受兒媳戲弄被老爺打了軍棍以後,一氣之下偷了賴氏姐妹的地契,帶上小妾王香香逃出府去。他將三十垧口前附近的水田換成了兩千塊大洋,便和王香香來到了天津靜海,找到王香香的表舅劉奎仁,經他牽線,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