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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二字,意味著非理性,但不是無理性。無理性就是怎麼說都行。非理性是指理性的不可及處。恰恰是理性的欲及而不及,使人聽見絕對的命令。比如生的權利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就不需要證明。比如,人的向愛,就是自明的真理。但,倘若誰說“跟我走,就到天堂”,那你就得拿出證明,拿不出來即近詐騙——比如伊甸園中的那條蛇。
總而言之,我是想說:“到達”式的天堂觀,原就是期求著物利或權力,故易生貪、爭、賄賂與霸道。“道路”式的天堂觀,無始無終地行走——比如西緒福斯——想當然就會傾向於精神的自我完善,相信愛才是意義。
23 給S兄(4)
再有,人不可以說的,不知誰可以說。神可以說嗎?可自古至今哪一條神說不由人傳?想來只一條:有限與無限的永恆對立,殘缺的人與圓滿的神之間有著絕對的距離。——唯此一條是原版的神說,因其無需人傳,傳也是它,不傳也是它。絕對的命令就聽見了。
有個問題總想不透:基督教認為“人與神有著絕對的距離”,而佛教相信“人皆可以成佛”——這兩種完全相悖的態度難道是偶然?
閒來無事時跟朋友們一起瞎猜,有人說,基督信仰(的原初)很可能目睹過天外智慧的降臨,所以《聖經》中的神從不具人形,只是西奈山上的一團光耀。今天你又跟我說,佛家、道家很可能也是親歷過某種神奇狀態。兩種猜想都很浪漫,也很美妙。因而我想:說不定這正是兩種文化之大不同的根源。由於“對初始原因的敏感依賴性”,演變至今,便有了如此巨大的差別。——此一節不必認真
這兩天再看《西藏生死之書》,其中的“中陰”呀、“地光明”呀,確實跟你說的那種感受一樣。所以我對我以上的想法也有疑慮;很可能如你所說,我們在人的位置上是永遠不可能理解那種狀態的。但我又發現:書中說到的那些感覺或處境,還都是相對著人的感覺或處境而言(或而有)的。所以我總想像不出:一種感覺,若不相對著另一種感覺,怎麼能成為一種感覺?一種處境,若不相對著另一種處境,將怎樣描畫(或界定)這種處境?換句話說:我不能想像一種無邊無際的感覺怎麼能夠還在感覺中,或一種無邊無際的處境,怎麼還可以認定是一種處境?無論是“言說使人存在”,還是“痛苦使人存在”,其實說的都是:有限使人存在,有限使無限存在,或有限與無限的對立使存在成為可能。
有興趣,再聊。我這人好較真兒,別在意。於此殘身熬過半百,不由得對下場多些考慮。
祝好!
鐵生
2003/6/25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24 給肖瀚(1)
肖瀚先生:您好!
那天聊得很開心,回來就找您和張輝先生的文章看。讀《聖徒與自由主義者》時有些感想,並觸動了一些我久有的迷惑,現把隨手的筆記傳給您,有空請批評。
1。 在不產生昆德拉的土地上,別指望產生哈維爾。在沒有自由主義氛圍的地方,為信仰而死的還有兩種:“肉彈”和叛徒。便有仁人、志士、硬骨頭,其思想質量與信仰取向也難與哈氏比肩。
但在未產生哈維爾的土地上,卻要指望產生昆德拉,否則就毫無希望了。正如我們那天所說:尤其言論自由,是首要的。
2。 所以,要緊的不在有無信仰與聖徒,而在有什麼樣的信仰和為著什麼的聖徒。施特勞斯說過這樣的意思:到處都有文化,但非到處都有文明。這邏輯應該也適用於信仰與聖徒。恐怖主義和專制主義,論堅定一點都不比聖徒差,想必也是因為有著強足的精神養源。那天我們說過,“精神”一詞已被敗壞,不確定能養出什麼來。尤其是貶低著思想的“精神”,最易被時髦掏空,空到裡面什麼都沒有,進而又什麼都可以是。
3。 我很同意您對昆、哈的看法,他們並不是對立的位置。貶昆揚哈,或許是自由的土地上應該做的,在另外的地方就怕種瓜得豆。我特別贊成你這文章的末尾一句:“我們只能激勵自己去做卡斯特里奧,卻無權要求別人去做自由的鋪路石。”
4。 不知您對猶豫和軟弱是怎麼看?那一定都是壞品行嗎?或者:堅定不移、視死如歸就肯定都是好品質?是聖徒的根本,或“精神養源”之首要?
比如軟弱,在我想,原因之一是不想受折磨,原因之二是不想讓親人受折磨,原因之三是不想讓一切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