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又不是棄屍,會有人知道你在哪裡的……我也會跟師傅說你因為煉藥中毒死了的。”
“赤過,我求你好不好?讓大哥安安穩穩地活吧,享盡天年,嗯?答應我!”
赤過低下頭去,腮梆子鼓鼓的,不願再看一眼山南。
“赤過!你不是喜歡我麼?嗯?”山南兩隻冰涼的手一左一右擎制了赤過的腦袋,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哼!他會享盡天年的!”赤過甩下這麼一句話,狠狠地把頭從山南的手掌中掙脫出來,往外跑去。
船艙外面一片漆黑,遠處還是隱約有紅色的燈光透過重霧壓過來。赤過知道,那是婚禮用的,用紅紙紮的貼著描金雙喜字的紅燈籠。
赤過坐在船頭生了一會兒悶氣,想起那時剛上桐君山,山南還把自己一篙捅到了江裡。也不過轉瞬,這會兒山南就說著要死了。他想起山南的即將死去,心中大痛,回頭望了望船艙裡面,一點桔色的燭光還在跳,唯獨照不見人,也不知道山南在幹什麼。他默默解了栓繩,把船支離了岸,向著桐君山腳撐去。有些不靈活,但比起初來時,要好得多了。
十八章 誤入蛇洞
船砰地一下靠了岸。
赤過正在船初停時的搖晃裡暈眩,山南從船艙裡跳了出來。“喲,學得蠻快的嘛,都能把船划過來了。”彷彿知道赤過在他面前只有吃癟的份,山南一點都不擔心赤過的鐵嘴撬不鬆脫。
山南在夜風裡一陣激靈,人清醒了不少,單手摟著赤過就上岸去了,實則是把個全身的重量搭在了赤過肩上。
從船上到船下,赤過任他擺佈著,活活似個木頭人,也不吭聲,說東不往西,乖得很。
“赤過,等我們到了北方啊——然後我死掉了——就真的把向北送給你,怎麼樣?”
“啊——不行,我們還是僱輛馬車好了。裝具棺材在車上,說不定我半路就死了呢,你說對吧?”
“你別一口一個死的。我聽了心裡難受,你知不知道!”
“赤過……我……”山南咬了咬唇,沒說出什麼話來。
赤過看他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一陣爐火中燒,手上使了點勁,一把推開了山南。“別一副可憐我的樣子!誰稀罕!”
只見得山南往後一個踉蹌,就融入了背後的夜色裡,看不見蹤影了。
赤過看不真切,舉高了燈籠也照不見那片黑色裡什麼東西,試探地叫了兩聲“山南?山南?”見沒人應聲,不由得慌了。
“山南——山南——”赤過這麼喊著,慢慢往前走去,忽然腳下一空,燈籠脫手而出,一陣急速下墜後“啊”的一聲。
那“啊”的一聲,不是赤過叫的。是山南叫的。
“痛、痛、痛啊——我不行了——痛死我了,赤過你報復我!”
“沒!我怎麼知道這裡會有個洞,我也是從上面摔下來的!”
“呵呵,不生氣了,小赤過?”
“你!”
“好了,不爭了。先看看這裡是什麼鬼地方,怎麼桐君山上還有這樣的洞窟?”
四下裡望去,隱隱約約能看得出一些輪廓,壁上透著幽幽的熒綠光亮;安靜的洞裡有一股水流的聲音,應當是暗河。赤過靜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發寒,從頭到腳抖了一遍。
“好冷。”
“我怎麼不覺得?還好吧。”山南伸手摸了摸赤過的手,發現真是冷得和冰一樣,“真是奇了,平常都是你比我熱些,怎麼今天就——”
山南話說了一半,像想起什麼似的,閉了嘴,深深地嗅了嗅。一股幽沁鼻而來。
這下山南很清楚這是什麼香味了。
“我知道了,李長袤哪裡來的烏蠻。這裡應該就是他種烏蠻的地方。”
“烏蠻?那我們快走!”
“為什麼?反正不吃又不要緊——我還要看看李長袤在搞什麼鬼!”
“烏蠻生長的地方,七步之內必有毒蛇!這麼黑燈瞎火的萬一被咬了怎麼辦?我們從前面掉下來的地方爬上去。那兒離地表不高。”
山南沒回聲,卻自顧自地往遠處走去。赤過拉他不住,急急跟在後頭,“真的,你看看這洞裡,發光的是什麼?是磷粉啊!也不知道是人還是獸死在這裡邊骨頭都化成粉了!”
“赤過你看,這有張桌子。”
“別你看我看的了,我聽見有東西淅淅索索,好像是蛇在草上游!”
山南在桌上摸了一陣,手裡多了個火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