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政敵的結髮妻後》最快更新 [aishu55.cc]
冬至喜樂團圓,有拜冬的講究。
大街上走動的人大都身著新衣,面露喜色,圖一個來年順利。有頑童吵鬧過了分,大人也沒什麼打罵意思。
午間家家生起炊煙,梅館院內一早就飄出一股香辣醬香,不知在做什麼新鮮吃食。
永貴嘴裡的糖葫蘆都來不及往外拔,剛走到門口就旋風似地往後廚奔,小猴子上了灶臺發愣,嘴巴憋了下來:“香得我一腮幫子口水,弄半天只是炒了顆白菜?”
“出息!”孟飛鸞敲他伸向鍋內的手道,“這叫拜冬菜,你要現在偷吃,一會我娘下五花肉進去,你就別吃了,吃大白菜就挺好。”
“哎哎哎,士可殺,不可不吃五花肉!”永貴鬆開緊繃的手,又溜下灶臺,一溜煙又跑沒影了。
這孩子書是在背,只是背歪了,背得缺胳膊斷腿,一知半解,平時就愛自己往裡填。
“看你教的,天天喊打喊殺,大過年的多不吉利。”孟飛鸞朝賀君清打趣,分身間一炒勺沾了點水,放進鍋裡激起一片油花。
賀君清也沒怎麼下過廚的。
握刀的手勢看著叫人驚心,落刀倒謹慎過頭,沒切手上,只是一顆白菜被切得不如手撕整齊。
兩人忙活不多時,於淑春從後門進來,見兩人聊得火熱,但手下的活兒都幹得雞飛狗跳,出聲把兩人呵開了。
“出去候著罷,不是你倆呆的地方。”於淑春面露疲態,沒甚喜色,從四喜身邊走過的時候也沒分一個眼神給她,更別說是問候兩句。
若說秋娘生氣是疾風驟雨,鍋碗瓢盆都朝你臉上招呼,一旦說清事由,火氣便煙消雲散了。
淑春的脾氣便是三月南方的綿綿細雨,裹著冬寒打到人身上,不聲不響,但刺得你骨頭都不舒服。又因她文氣內斂,當著面有不知該如何跟她提起,真真是難解謎題。
此刻便是,熱火朝天的後廚因春娘走進,硬生生叫氛圍冷落下來。
“你還沒與你娘談和麼?母女之間有什麼不便講清的。”賀君清拾掇了案板上的殘渣,追出來低聲詢問。
“你知我們是為什麼吵的,也知曉我娘脾氣。”孟飛鸞遇著橫的也橫眉豎眼,遇著和氣的也喜氣洋洋,談起此事臉上罕見地失了神采,“林伯華就是拿住了她的性子,才敢裝瘋賣傻求上門來。”
“林叔寶欠的銀子,我們此刻並非出不起,只是我前幾日在縣衙這般斬釘截鐵就是為了跟他林家人劃清界限。我娘心腸軟和,一鬆口,往後他家再惹上什麼亂子又想著找我們孤母女擺平——明明可以快刀斬亂麻,這不是平添事端嗎?”
孟飛鸞並未壓低聲音,這番話後廚的於淑春多半也聽得七七八八。
春嬢還是那般,心思百轉千回,一棍子下去發不出一點聲。
“好歹是你娘。”賀君清知道兩人都是真生氣,夾在中間也不好做人,橫豎跟飛鸞更能說上話,便勸道,“你要做一把快刀,把一顆白菜切得整齊乾淨,但人心不是白菜。堵與斷,不如疏與順。”
“人心肉長成,怎好拿快刀去切它。春嬢也厭惡林家的言行做派,但也一道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你爹也姓林,從前與春嬢感情甚篤,一路同甘共苦過來,你未經她同意便將姓氏改去,她難免暗自傷心的。”
“那事是我草率,求了她好幾日才換回了笑臉,我以為便算是過去了。”談起這件事,孟飛鸞坦率認下自作主張的罪名,“叫我不忿的是娘轉眼又叫林伯華一番苦肉計哄過去,也不跟我商量,便要拿十兩銀子。你說與此等小人為伍,能有什麼好下場?”
“真不知你……我方才講了,人心是肉長的。”
賀君清瞧著眼前理直氣壯的、將事情條分縷析,硬要像切豬肉似地安排妥當的丫頭,有點無奈:“你覺得一碼歸一碼,但春嬢總覺得在改姓一事上虧待了林家,愧對於仲昌叔,故而想拿錢還情。”
“聽你這麼一說,便是我不講道理了?”孟飛鸞剜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反正我不會掏錢”便轉身離開。
孟飛鸞表面不以為意,但賀君清有些話確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道理是講給人聽的,人心是肉做的。
故而拿著刀劍威脅,拿著財寶誘惑,都不如捧一顆真心換真心。
回憶她前世雷霆手段,事事以利相交,臨死回想起的幾分真心溫存都與皇弟阿楚相關。
如今想來,她不為客死異鄉惋惜,不為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