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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鬥蟲場紛爭 “你能來得,我卻來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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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同行,孟飛鸞又挑揀著講了些北方的民俗故事,刻意講得沒頭沒尾,邏輯混亂。

賀君清有時含笑聽著,有時忍不住發問,飛鸞便摸摸腦袋裝傻充愣,推說“記不清了”或是“我爹就是這般講的”,倒也沒有惹他懷疑。

正午時分,兩人佇立鬥蟲場子門口,迎面撲來場內陣陣聲浪,比市集上的吆喝刺耳太多,大都是口齒不清、語氣不善的哀嚎、歡呼與起鬨。

“玩不玩了啊?你看他那一副熊樣,是兜裡不剩幾個子兒了?”

“那便脫了褲子來抵,哈哈哈……”

賀君清腳步一頓,渾身彆扭的動作寫滿了拒絕,試探道:“姑娘,我們就這麼進去?”

這副場景對他一個學堂里長大的讀書人而言,確實太過火,反倒是孟飛鸞一姑娘更適應些。她在軍營中泡久了,常跟將士一道吃喝,接觸大都是些大字不識的粗人,對幾碗黃湯下肚就原形畢露,吹牛罵孃的場景早已習以為常。

“我昨日來問過了,裡場進門要交錢,外場是誰都可進的——怎麼樣?君子一言,不會想著怎麼食言吧。”

孟飛鸞在近旁找了一顆結實的矮樹,從推車上卸一根小臂粗細的麻繩,將車栓馬似地栓在了樹上。

“進去倒是可以,但、但倘若鬧出了什麼亂子,我無暇護你……”風中又吹來幾句更加粗俗的玩笑,聽得賀君清眉頭緊鎖,繼續出言勸阻。

孟飛鸞折返身來,瞧他渾身僵硬,好笑道:“無妨,我的身手你昨日見過,一出事就管自己跑,不必管我。”

女兒家無論伸手如何,力氣總歸比成年男子差很多。賀君清不置可否,垂頭跟上她的腳步,心中暗自盤算倘若出事的脫身之法。

兩人沒聲沒響地進去,卻也吸引一旁叉著手沒參與賭局幾人的目光。

“生面孔,這小兒瞧著太嫩了。”其中一豁牙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賀君清一番,一拍腦門道,“嘖,不是母老虎家的小崽?”

“哪個母老虎?是東村的那個,還是——”

邊上癱坐在地接話的,正是上午在饅頭攤前出言質疑的大痦子男人。此人名叫伍德,性子懶,家中管得緊,因著遭遇同林家老三類似,兩人投緣,狼狽為奸。

“母老虎家的男兒都軟骨頭,兜裡估計也沒幾個錢,還不是來瞧熱鬧——呦,竟是賀家的小白臉。”他邊說著邊翻身起來,話語落在賀君清身上,一雙鼠目卻在四喜臉上反覆流轉。

賀君清也認出此人,心道不妙,扭頭想拽著四喜去玩別處,卻發現這姑娘正一瞬不瞬地望著不遠處場子正中主座上的一疤臉男人出神。

這男人坐得很遠,不像是要參賭的樣子,但瞧著地位很高,場內其他人看起來都對他有幾分敬重。這廂談話間,就有一虎背熊腰的漢子贏了錢上前給他看茶。

此人什麼來頭?

這個問題場內恐怕沒有一人比孟飛鸞更清楚了。

此人前世在她十五歲大勝匈奴的那一戰中被徵入伍。她身為主帥,本不該記得這一小小火頭兵,但此人面上帶有一彎月形疤痕,破開兩眉之間,面相極兇,叫人見之不忘。

剛入伍時,有傳聞說他是山匪招安做兵,見過血殺過人,一身蠻力,武功了得,一時無人敢惹。可沒過幾日營內訓練比武中,此人表現平平,腿腳無力,下盤不穩,竟是個全無習武功底的。

再問才知,他面上刀疤不是被什麼刁鑽暗器所傷,而是年輕時修剪馬蹄被馬踢到面部留下。

所謂曾是做山匪入獄,也是因其算賬識字,被山匪擄上山做個師爺,後山匪被剿,他長相兇悍遂成了頂包的冤大頭,白白下了大獄。而殺人也是因為心中愛慕的女子遭人侵犯,一時失手。

因此此人在第一次分營時進了軍廚,大家常叫他月牙炊子。

不過兇相也給他帶去過好處。

例如這兩年,他從獄中刑滿釋放後,看樣子是仗著刀疤和山匪出獄的名頭混成了鄉里懶漢與混混中的風雲人物,又以曾經做帳房先生的經驗辦了這一處鬥蟲賭場。

又一故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眼前。

興許此人能解她生意路上的急——孟飛鸞眼前一亮。

“四喜姑娘,我們得換個地方。”賀君清屢次眼神示意四喜,未被對方察覺,索性上手拉了一把她罩在袖子下的手臂。

“啊,怎麼?”孟飛鸞回神,迎面對上饅頭攤前陰陽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