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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有些輕薄的氣質。

他身側繫著一個藥箱,後腰卻揹著兩把一黑一白的佩劍,一時間教人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個遊醫還是劍客。不過霍卿雲卻知道,他那兩把劍並不是武器,只是普通的配飾而已,他甚至都不曾使用過它們。

初見的時候他問過步知,為什麼明明自己並不使劍,卻要一直揹著這兩把。當時步知回答道:“此物乃是一位故人相贈,我同他已不能江湖再見,故而時刻帶在身邊,作個念想。”

霍卿雲聽出他話裡有故事,倒也未再多問,只道:“看樣子是好劍。”

步知道:“的確如此,我還想過為何偏要送我這用不慣劍的人,那人卻說,這兩把劍的名字同我有緣。”

“哦?”霍卿雲覺得有趣,“這兩把劍叫什麼名字?”

步知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冰冷的劍鞘,那一刻他的眼神竟然讓霍卿雲想起了在某個西子湖畔的夜晚,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溫柔的玉傾城。

“不知名。”他回答道,“這兩把劍就叫做不知名。”

葉展眉從三樓欄杆探身出去,熱情洋溢地向樓下揮了揮手:“步大哥!”

整座酒樓的人紛紛側目。

霍卿雲十分頭疼地把他拽了回來,好在步知已經看到了兩人,便上樓來同他們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步知笑彎了眼,“我原先便想著此次路經洛陽城,或可見到你們也說不定,倒真被我料到了。”

葉展眉拍了拍桌子:“相逢即是有緣!今天我請客,小二,拿酒來!”

步知道:“葉公子還是這麼有活力。你的手恢復得如何了,讓我瞧瞧。”

葉展眉依言伸過手去,步知上下看了看,笑道:“看起來很不錯,陰雨天可還有痛感?”

“還有一點,不過沒關係。”葉展眉收回手道,“都是多虧卿雲每天替我搽藥!”

“那是因為你自己根本不記得。”霍卿雲把最後一個剝好的蝦丟進了他碗裡,看向步知,“步兄,這裡的油爆河蝦堪稱一絕,一定要試試,我再去要一盤來給你嚐嚐鮮。”

三年前那場變故之後,霍卿雲帶著葉展眉去了萬花谷求醫,在那裡結識了離經易道運針如神的步知。這幾年來,他們也每年都會擇日回去探望這位妙手仁心的醫師。

那一年,霍卿雲也已經是名震一方的將軍,從那時候起,他便將葉展眉帶在了身邊。自然,他們便也不再需要所謂歸期的約定,維持了六年之久的花生米儀式,也至此終結。

廣德元年,豐王被賜死。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動用祖父的人脈,用最短的時間挖出了成都私獄的涉事人和豐王之死的幕後黑手,拔除了朝廷中埋得最深的幾顆釘子。

萬花谷中,總是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這樣的地方,好像也能讓人的傷病不知不覺就好了幾分。

步知在仔細清理完葉展眉的傷口之後,道:“這雙手,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

葉展眉霍然抬起頭,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霍卿雲蹙眉道:“是否還能再使劍?”

這很顯然是葉展眉最關心卻又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步知看了看兩人的表情,道:“恕我直言,能再拿起劍來,便是萬幸了。”

霍卿雲看著葉展眉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出了房門。

如果說葉展眉是個簡單得可以一眼看到底的人,那這話倒也沒錯。只是不熟悉他的人,都常常以為他一直都是看上去那樣善良心軟,渾身上下充滿了破綻的樣子。

其實他不是。

在他莽撞衝動的外表之下,深藏著異於常人的堅韌與強大,很難想象有什麼事情會真的打敗他。而霍卿雲唯一一次見他落淚,便是在那次傷愈後,他第一次拿起劍的時候。

小時候雙手被重劍磨出血泡,或者學輕功被摔了個四腳朝天時,他沒有哭過。在名劍大會屢屢落敗,又或在野外被人追殺時,他也沒有哭過。在見到當年棄他們母子而去的生父時,他都沒有哭,即使在見到茜草的慘死後,和得知玉傾城的死訊時,也都把淚水強忍了回去。

他被欺騙、背叛,也被陷害過,在風雨飄搖的國家和血雨腥風的江湖之中,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有脆弱和悲傷的時候,但他從不曾感到絕望。

以心為劍,是為藏劍。

只要手中有劍,就還可以再戰。

霍卿雲遠遠地看著他坐在臺階上壓抑著自己的哭聲,雙手握成了拳又鬆開,終於走了過去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