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野證人豎起右手食指,舉到臉旁。
“親屬中的某一人擁有土地所有權,並在該土地上建造房屋,與家庭中的其他親屬一同居住。”
他又豎起左手的三根手指,兩手靠攏。
“欲將該土地當作資產變賣的某家庭成員,與擁有土地所有權的另一家庭成員之間發生意見衝突,協商後也未能取得一致。前者便僱傭了我的委託人,結果在燒燬房屋的同時,導致了親屬的死亡。這是一個令人痛心的悲劇。”今野證人加強了語氣。
“在‘掀地皮’行為中,縱火是一種經常使用的手段嗎?”
“房屋燒燬後就無法居住了,因此縱火確實是一種直截了當的手段。但縱火可能殃及鄰居,甚至造成傷亡。所以作為終極手段,往往不敢輕易採用。”
“你的委託人卻是這方面的專家,是嗎?”
今野證人用認真的眼神回望一臉天真的神原辯護人,說道:“是的,我的委託人是個老練的行家。”
法官席上的井上康夫皺起眉頭,現出厭惡的神色。
察覺到這一點的今野證人立刻轉向井上法官說道:“稱其為‘專家’或‘行家’確實不夠謹慎。我的委託人犯了法,對於他的惡行毫無辯解的餘地。但是,我希望正處於成長期的各位冷靜思考,努力理解,人是各式各樣的。有人選擇了我的委託人這樣的生活方式,並擁有與此相應的自豪。”
神原辯護人似乎正等著這句話。他立刻接過話頭:“具體而言,你的委託人為什麼而自豪?”
停頓一拍後,今野證人大聲回答:“自己經手的案子從未出現過火災傷亡,即絕不傷害人體。”
“在有人居住的房屋內縱火,有可能做到不傷害人體嗎?”
“在大出家的案子之前,我的委託人從沒有傷過人。他承認總共實行過十起縱火案,只有大出家這一起案件死了人,因此可以認為,我的委託人沒有前科。”
“他之前沒有被警察盯上過,對嗎?”
“可以這樣說,即使被盯上,也沒有被抓到過把柄。”
神原辯護人緩緩點頭。“這樣的作案――或者說縱火手段,是你的委託人特有的嗎?”
“是的。我的委託人因此得到了專用稱號。他作案時,能讓建築物裡的人立刻發覺火災,迅速逃離現場。為此,他放的火在引人注目的同時,又能得到良好的控制。”
野田健一又開始寫起了板書,字跡依然是顫抖的。涼子的手也在發顫,於是將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原來如此,今野律師果然是“煙火師”的辯護人。
“可是,大出家那次,他失敗了,對吧?”
今野證人看了一眼大出俊次。“是的。大出勝的母親,俊次的祖母在那場火災中喪生。我的委託人為此事感到深深的遺憾。”
大出俊次臉上並沒有怒色,只是顯得更加萎靡不振。
“你的委託人作為一名‘煙火師’,為了不出現一名死者,肯定動了不少腦筋吧?”
“是的。”今野證人也像早就等著辯護人這個問題似的,立刻答道,“具體細節,我在此無法說明。但我告訴大家一點,關鍵不在於技術,而是在於委託人的細緻用心。”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的委託人在每次作案之前,一定要與目標住宅裡的住戶一一見面。一般只是看看對方相貌,偶爾也會說上幾句話。”
神原辯護人眨了一下眼睛:“見面?特地登門拜訪嗎?”
“是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說,只有在見面之後,才能將完成委託必需的資訊一一銘記在心。不是幾樓住多少人這種乾巴巴的資訊,他必須瞭解住戶在建築物內是如何生活的。”
陪審團中的山野紀央像是遭到了打擊,渾身微微一顫,雙手按住了自己的嘴。
“因為自己面對的不是空蕩蕩的建築物,而是活生生的人。而自己要做的事,很可能會奪走人們的生命。你的委託人正是為此才特意前去與建築物中的住戶見面,對嗎?”
“是的。但即使他這樣做了,也不能減輕他的罪名。還有,如果住戶中有病人、老人或孩子,就必須為他們提供避難的幫助,預先踏勘可以為此確認現場細節。”
“可是,萬一被對方記住自己的長相,不就麻煩了嗎?”
“是的。他說,這樣的風險在所難免。”
終於聽出點名堂了。涼子的膝蓋抖得厲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