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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神原辯護人巧妙地丟擲接二連三的問題,引導證人陳述以下事實:自柏木卓也上一年級第二學期的十月份起,他便常常與丹野老師私下交談。

“柏木來美術教室找您交談,總共約有幾次?”

“在我的記憶中大概有四到五次。後來得知要出庭作證,我又查下日記,發現實際的交談次數更多。在他一年級時有三次,從二年級第一學期開始到柏木拒絕上學的十一月中旬,這段時期內共有四次。”

“就是說,總共有七次?”

“嗯,這只是他放學後來美術教室的次數,如果算上午休時段的短暫交流,那就要十次以上了。”

交流出人意料地多,山崎晉吾心想。陪審團中也有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您和柏木在哪方面比較投緣?”

“柏木十分喜歡繪畫。他來美術教室是為了看畫冊。”

“可柏木並不是美術社團的成員,是吧?”

“他的審美能力頗為出眾,我也曾經勸他加人社團,他拒絕了。他說自己太不合群。”丹野老師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塊大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

“柏木的畫畫得好嗎?”

“是的。他的基本素養不錯,只要看他畫的速寫就明白了。”

“美術課的成績呢?”

“他繪畫的成績不錯,雕刻或泥塑的成績會差一點。他本人沒心思做這些,我也能夠理解。”

“請問您的大學專業是什麼?”

“是油畫。我也不擅長造型,特別是立體造型方面的創作。如今指導學生做這方面的作業時,也覺得很費勁。”

“您和柏木談起過這方面的話題嗎?”

“談起過。我說,小學暫且不論,至少在初中階段,美術課和音樂課的內容應該讓學生自行選擇。就算喜歡美術,每個人感興趣的方面也不盡相同。眼下的制度迫使學生必須在美術的各個專案上都取得好成績,因此學生得不到機會,來發現自己在哪方面具備天賦。”

“這麼說來,您認為在義務教育階段教授藝術類課程,並據此判斷學生是否有能力的制度本身是有問題的,是嗎?”

“是的。”丹野老師說完便沉默了。

神原辯護人不緊不慢地催促道:“如果可以,請讓我們聽聽您自己的見解。”

“我……”丹野老師用大手帕遮住了臉,“我反對現行的評估體系。教授常識範疇的美術史和音樂史,透過考試評估還是可行的。實際的創作就不同了。學生的藝術天賦原本就很難評估,作為教育工作者,輕易地下評判會很危險。”

也許是遮住臉的緣故,丹野老師的表達比之前果斷流暢得多。

“對於處在成長期的孩子,一旦美術或音樂天賦受到貶損,在課堂這樣的公開場合得到負面評價,便會對藝術失去興趣,在人生的早期階段拋棄那些原本會讓他們的人生變得豐富多彩的事物。”

“原來如此。”神原辯護人不失時機地應和道。

“所以我認為,在義務教育階段,只要給學生創造接觸藝術創作的機會,讓他們發現沉睡於體內的藝術天賦就可以了。藝術對大部分人而言,只是一種豐富人生的要素。需要嚴格教育及評估的,僅限於有更高需求的一小部分人,即視藝術創作為終身事業的人。”

藤野檢察官舉起了手。“很抱歉,雖然我也很感興趣,但老師您的話與本案無關,我只能反對。”

神原辯護人衝著她微微一笑。藤野檢察官便放下了手。

“您和柏木還談過些什麼呢?”

“喜歡的畫家以及他們的作品。柏木非常喜歡西洋畫。”

“這方面跟您也相當投緣,對吧?”

丹野老師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喜歡弗美爾(注:揚?弗美爾(1632…1675),荷蘭黃金時代最偉大的畫家。),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周遊世界,看遍他的作品。但就我現在的收入,簡直是痴心妄想。”

旁聽席上有人笑了。

“真是個美好的夢想。對於您的夢想,柏木有過評價嗎?”

“他也笑了。不過他說,至少有一位畫家的作品,他想看看原作,而不只是看畫冊。”

“是哪位畫家的哪幅作品?”

不知為何,丹野老師在此猶豫了片刻。當他說下去後,大家便理解了他猶豫的原因。

“是勃魯蓋爾的《絞刑架上的喜鵲》(注:這幅畫一般譯為《絞刑架下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