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唐林氣得頭都疼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化縲從地上提起來,給了他一記耳光,“心悅不懂事,你也這麼不懂事嗎?!具體情況還沒弄清楚,你就知道若楓一定是死了?!”
化縲聽他這麼說,灰敗的眼神終於慢慢透出光彩來,顏色淺淡的嘴唇不停哆嗦著,說話也開始結巴:“您、您是說……”
唐林心裡面雖然也沒底,卻笑著朝他點頭:“沒錯,這很可能是楚挽亭在騙心悅,故意傳給我們假訊息。”
“是、是這樣啊……對了,一定是這樣。”化縲神經質的重複著,左臉漸漸紅腫起來也不自知,唇角泛起一個淺笑,漸漸恢復了精神。
若楓曾經說過,他一定會好起來,又怎會這麼輕易的死掉?無論如何,自己要相信若楓。
化縲抬起眼,忽然在對面不遠處的樹陰下,看到了一小團青色。
那幾乎是近在咫尺的,但剛剛他的情緒狂亂,如今平靜下來才能夠發現。
他走近了看,發現是一隻青鳥,一隻羽毛凌亂、骨瘦如柴的死去青鳥。他不會認錯,那是曾經在天台上陪伴了他好幾個月,然後被他放飛的鳥兒。
“怎麼了?”唐林見他走到死鳥面前發愣,又開始擔心。
“這隻鳥……是我以前在科學院裡養過的。”化縲悵然若失的開口。
“哦,真巧。”唐林松了口氣,“這種從小在籠子裡養大的鳥,只能活在籠子裡,出去後不適應新的環境,反而會很快死掉。”
化縲拾起幾片寬大的梧桐葉片,將那乾枯的小小身體蓋在底下,聲音苦澀:“原來是這樣……我不知道。”
隱隱約約中,透過這隻死去的青鳥,上天似乎在向他揭示關於宿命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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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只想前行,前行到有若楓的地方,不願深究。
誰是籠子?誰又是青鳥?
唐林在電話裡安慰了半天心悅,總算讓她稍微平靜下來。
知道家裡現在很可能二十四小時被人監視著,所以和她約好在認識了幾十年的張教授家裡見面,並向她詳細交待了迂迴的行進路線,以及在半路上如何變裝。
帶化縲出逃,風險總是要冒一點的,唐林現在能做的,只能是將風險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張教授在電話裡熱忱的表示願意幫助他們,唐林也鬆了口氣。
大約經過四十五分鐘的車程,唐林和化縲就來到了張教授的家中。一進門,他們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心悅。
她穿著寬大的T恤,雙眼紅腫,面前放著墨鏡、一大堆證明和一個綠色的石制骨灰盒。
看見唐林他們走了進來,她急切的迎上前,迫不及待開口:“爸爸,這很可能是楚挽亭的圈套,對不對?但他這樣做,也已經侵害到了若楓的人權,法律上是不被允許的……”
化縲走到茶几旁,儘量不去聽心悅和唐林說的那些話,不讓自己動搖。茶几的上面放著一些蓋了鮮紅章印的證明,還有若楓的隨身物品。
若楓一定不會有事。
這樣一遍遍在腦海裡想著、堅持著。化縲伸出手,近乎下意識的去翻看茶几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翻了一小會兒,從那些軟韌凌亂的紙張中,化縲翻出了一版彩色的大頭貼,指尖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那上面,若楓和他頭挨著頭,兩個人都笑得有點傻。尤其是自己,那樣驚愕帶怯的表情,偏偏還要在臉上擠出笑來。
原本以為這版照片,應該在被打劫的時候就丟失了的……沒想到,一直被若楓帶在身邊。
化縲用顫慄的指尖一點點撫摸著照片上若楓的笑臉,淚水不受控制的如同雨點般滴下,落在照片上,濡溼了當初的幸福表情。
如果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對若楓說那種再不相見的話。那一次在試驗室,若楓轉身離去的時候,儘管說著對自己絕不放棄,但自己很明白,那些話已經傷到了他。
再次見面又是在那種情況下,什麼話都來不及說,或者是不能說。
他深愛著若楓,而若楓,還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一直在和心悅說話的唐林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臉色大變,走到窗戶旁拉開百頁窗。
好幾輛警車停在樓下。
“心悅,是不是你在路上沒注意,被人跟蹤了?”唐林轉頭望向女兒,額頭上冷汗淋淋。
心悅還沒來得及張嘴,一直沉默的張教授忽然開口:“是我報的警。”